蒋嬷嬷明白是自己说的太吓人了。
忙止了话头,“都怨老身这张嘴。姑娘们且宽心,咱们这样的人家历经几世都难出一个,都是没有的事,大家安心做事罢。”
有几个丫鬟听她这么说,不觉拍了拍胸脯,看样子是被唬住了。
从铜镜里看过去,正好看见她们如负释重的模样,刚才还灰白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初。
真出了这样的事,金贵如主子都难逃一死,更何况如浮萍般低贱的奴仆。
南絮收回视线,就着春芽的手往耳边和脖颈处涂抹香膏,嘴里不忘吩咐,“这是咱们主仆在屋里闲话,大家权当听个乐子。这样的话,可不准随意往外头说,免得遭人非议。”
丫鬟们在南絮面前当差久了,自然晓得南絮的规矩,躬身应答,朝着南絮欠了欠身,收拾好东西退出了内室。
屋角的西洋钟发出’咚,咚,咚‘的报时声,亥时初了。
南絮伸手掩唇,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正要歇息,斜地里突然蹿出只金黄色的‘滚圆’,只见它前后腿扑腾了好几下才爬上了床,有些难受地往南絮怀里蹭。
南絮看着金球圆滚滚的肚子,有些嫌弃地把它提溜起来,伸出手指冲着毛茸茸的猫脑袋弹了个脑瓜崩,“小贪吃鬼,叫你吃那么多。人家给你吃,你就吃啊,也不怕毒死你!”
金球被她说得耷拉着脑袋,喵喵地叫着,一声比一声凄楚,南絮不忍心,扒拉着搂在怀里,给它揉肚子。
“真是服了你了,小馋猫!”
看着金球一脸享受的样子,南絮倒是想起了白日里那个喂食的人。
“伯爷呢?还没回来?”
她早已从段文裴刚搬来静园时的不知所措中抽离出来,转为现在的风轻云淡。
蒋嬷嬷见她终于记起问段文裴,不由松了口气,忙道,“刘管事让人传话进来,说伯爷进宫去了。”
“这会还没回来,想是…”
想是被留在了宫里。
南絮心下了然,没有搭话,只专心逗弄着怀里的猫。
金球被揉地舒服了,惬意地伸了伸懒腰,想赖在床上不走,南絮瞧着想笑,叫玉祥把它抱走。它伸出爪子勾住锦被,喵喵叫着,让人心软。
南絮偏不惯着,硬是叫玉祥抱了下去,正要躺下,一转头发现蒋嬷嬷正看着她。
南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觉压了压唇角,平静地‘嗯’了声。
“我知道了。”
“那咱们屋里可要留灯?”
回答蒋嬷嬷的是绵长的呼吸声。
蒋嬷嬷看着自家夫人酣睡的容颜,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放下帐子,吹灭了内室的烛火。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照进床帐,床内的人儿悠悠地睁开了眼。
寂静中,耳边传来越来越清晰的怦怦心跳声。
第65章
大殿外。
郭槐先看见踏步而来的段文裴,忙小跑着迎上去。
还不待他近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魏阳伯!长街上那个卖菜的老翁是不是你安排的?”刚才站都快站不稳的右都御史,此时就像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叫嚣个不停。
“你卑鄙!纵使本官和你政见不合,你也该看在同是为陛下分忧的份上,不该难为本官。”他冲着大殿拱了拱手,冷哼一声,“伯爷倒好!本官还未进宫呢,先派人演了这么出戏!伯爷不就是想演给陛下看,演给天下人看嘛,如今如了伯爷的意,伯爷心满意足了?”
“但伯爷别忘了,我李家是如何有的今日的风光,你让我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公主和陛下定饶不了你!”
他扶着大殿前的红柱,眼神阴冷,像淬了毒一般紧紧盯着段文裴,恨不得吞吃血肉。
段文裴神色如常地踏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头发隐有花白的右
都御史。
“李大人一路奔波,想来是把脑子颠坏了。”
李君己以为段文裴多少会解释几句,没曾想开口竟然是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