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喷人!”
慕容舜华气得浑身发抖,被冤枉的屈辱瞬间冲垮了理智,猛地上前一步,扬手便欲朝叶云歌的脸挥去!
“贵妃息怒!”
“娘娘不可!”
周围侍立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椒房宫的宫女和内侍们慌忙上前,死死拦住了扑过去的慕容舜华,我和兰殊都站起了身,殿内顿时乱作一团,桌椅被撞得歪斜,茶盏翻倒,一片狼藉。
慕容舜华被众人拦着,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叶云歌,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显得嘶哑:“叶云歌!你构陷忠良,你不得好死!”
盛望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惊得脸色更白,由宫女扶着站起身,声音疲惫,却仍蕴厉色:“够了,都给本宫住手!后宫不得干涉朝政,一个两个成何体统!”
她勉强压下咳嗽,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舒妃言语失当,贵妃御前失仪,冲动无状,各自禁足三月!都给本宫回去好好反省!”
然而,这场闹剧并未就此落幕。就在宫人准备将二人各自带回时,殿外骤然传来内侍清晰的宣布:“陛下驾到——”
一身明黄常服的谢清裕大步踏入殿内,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惊动而来。
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殿内,掠过盛望舒苍白疲惫的脸,最后落在被宫人拦着、犹自怒气难平、泪光在眼眶中打转的慕容舜华身上。
慕容舜华见到他,如同见到了唯一的救星,满腹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决堤,猛地甩开拦着她的宫人,甚至忘了行礼,直接冲到谢清裕的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叶云歌她指使叶家,在朝堂上污蔑臣妾父兄!那些弹劾根本是子虚乌有!她在后宫更是散布流言,字字句句直戳臣妾心窝!臣妾父兄在北境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如今却要受此等屈辱!陛下,您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忠臣良将蒙冤,看着臣妾被人如此作践吗?”
我心里清楚,她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个她深爱亦深信的男人身上。
她渴望他能像一座巍峨的山,为她挡住所有的明枪暗箭,还她慕容家一个清白,抚平她所受的委屈。
谢清裕俯身,轻轻将她扶起,然后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将她揽入了怀中。
我甚少看见他对盛望舒以外的人,露出过这般温柔的姿态。
“舜华,莫哭,莫哭了。”他的声音低沉,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哄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你父兄的功劳,朕心中自有衡量,岂是几句风言风语就能抹杀的?朕相信慕容将军的忠心。朝堂上那些流言蜚语,朕从不曾真正理会过,你放心,朕断不会让忠臣良将寒心。”
我冷眼看着,她依偎在他怀里,肩膀微微抽动着,谢清裕的三言两语大概暂时熨帖了慕容舜华那颗被愤怒和委屈灼痛的心。
然而,谢清裕的安抚,也仅止于此。
他没有下旨申饬叶家,没有明确制止那些愈演愈烈的、针对慕容家的攻讦,更没有对挑起事端的叶云歌做出任何超出禁足之外的惩处。
他只是用温柔的言语和怀抱,将慕容舜华的愤怒和委屈轻轻兜住,然后……
不动声色地,搁置一旁。
流言并未因天子的温柔安抚而止息,反而在某种默许下,传播得更加肆无忌惮。
慕容舜华的愤怒被暂时压抑在温柔的牢笼里,而叶云歌的恨意,在谢清裕隐晦的纵容下,愈发滋长。
唯有殿内的菊花,依旧散发着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