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因你而起,若非你在江阳做什么经历,为你了所谓的功业,偏要多管闲事,哪里会——”
程廉一口牙几乎要叫他咬碎,瞧他那面色,似乎想将贾大人生吞活剥、吃拆入腹。
“我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是你紧盯着我不放!”
贾仁闻言面色越发阴沉,他不是个善于辩白之人。程廉的话简直是胡搅蛮缠,既然程廉步步紧逼,他也不必一退再退。
“今日宋大人在此,便叫我将此事从头到尾说个分明,也请大人为我作证。”
贾仁回身同宋凛生见礼,而后便转脸向着程廉的方向,继而说道:
“当年你横行霸道,凭着些许水上航运的本事,便流窜于江阳、明淮一带,常年待在水上,打劫往来的客船、商队。”
不待贾仁接着往下说,便叫程廉出言打断。
“打劫?”程廉似乎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乱世之下,钱财乃天下共有,自然是能者得之。”
程廉实在是大言不惭,叫一旁的文玉听了直皱眉。
原先在后土庙之时,她冷眼瞧着赵阔,也就是现下的程廉,瞧他那架势,似乎是寻仇一般。
后头看他商队内的一干人等,又加之其偏生要寻贾大人,她原以为是贾大人哪处得罪了他,或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
可现如今看来,恐怕这程廉的问题要更大些。
文玉抿了抿唇,遥望了一眼河滩之上的贾仁、贾大人,这位初次相见便同她起了口舌之争的同知大人,又想起他方才义正言辞的那句“放了文娘子”。
文玉不禁一默,她先前看待贾大人一事之上,是否有失偏颇,她有些不确定起来。
贾仁闻言冷哼一声,这程廉言行无状,在他看来简直恬不知耻。
他不屑于与之争辩,也……
也不想再去说从前的事。
而恰恰是贾大人这一副沉默不语的态度,让船上的程廉更为之疯狂。
“是你多管闲事,是你一概而论!”
程廉的指责脱口而出,到后头尾音都开始上扬,他似乎憋着一股气,却不知该往何处发泄。
“你只知你看到的,可你不知,在你没来之前。”程廉的声音忽而轻了下去,语速也逐渐放慢,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在你来之前,我也曾劫富济贫、帮助百姓的。”
“可你却紧抓着我的身份不放,只管个囫囵,却不细究。”
程廉话音一转,从先前的轻缓陡然升高,“分明只是江阳境内的小打小闹,你却非要闹上朝廷,带人围剿于我!”
围剿。
宋凛生眼睫一颤,很快便又掩去神色。
贾大人的态度一半,这程廉的话口一半,合到一处,似乎正好印证他的猜想。
“程廉!”
贾仁一声怒喝,仿佛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火气。
听得文玉一惊。也是,从她初见贾大人便知道贾大人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这程廉口中的话不知有几分真假,贾大人怎肯任他空口白牙地……污蔑?
文玉在心中斟酌着用词,挑了个还算中肯的,嗯……大约确实是污蔑。
“你休要颠倒是非、不分黑白。”
贾仁见那程廉总是蓄意歪曲事实,将当年之事说一半留一半,便再也忍不住反驳于他。
“你——”
“我?我怎么了?我程廉虽然是个粗人,可从不像你一般虚情假意、不顾人情!”程廉将贾仁的话拦头截断,不待他继续说下去,便自顾自地辩驳起来。
“而你,心中只有你的功业,哪有我等小民的活路,你总将江阳百姓挂在嘴上,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程廉话音一顿,似乎有些迷惘,而后才接着说道,“我……也是江阳百姓……”
“而你这个江阳府的贾经历,便就是这么做你的贾经历的……”
而后他神色骤变,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