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路易吉几乎以为雪娩不会再治疗他的伤口。
他厌弃着这样的自己。
然而雪娩将他拉起来,让他半躺在沙发上——就在他曾经躺过的位置——然后,雪娩的手指抚摸过他的伤痕。
那些深深刻进去的伤痕印在他的身上。
雪娩看着它们,盯了一会儿,眼底忽然滑出晶莹的泪珠。
他声音低哑地说,“路易吉。”
路易吉忽然不再希望惹他生气,雪娩的手指如此纤细,却只是轻轻按住,就让他起不得身,心如刀绞地看着那顺着下巴滴落的眼泪。
“我会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罪孽,才会害你这样呢?”
他令他的天使流泪了。
那些温热的眼泪填满他被割裂的身体,让他的伤口愈合。
原来今天早上雪娩看见他的时候,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有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以为雪娩没有感情,有时候,他们又才发现,原来他是一汪情感充沛的泉水。
只是轻轻一晃,他对你的爱就会汹涌地流出来。
可是有谁带他接触过这个世界呢?没有人,他有着成年人的身体和灵魂,然而他的感情是迟钝的,是难以发育的,等他见到他的族人,人们已经看见他的外表,再难理解他偶尔的迟钝和不同寻常。
过往的每一天如同风吹过的书页,在阳光下哗啦啦地翻动起来。
路易吉想起自己读过的书,和爱着的人。
“拥有一点罪吧,这样我才能在天使中认出你。”
然而天使从来就没有罪。
“对不起。”路易吉痛苦地想要解释,可是雪娩忽然仰头,将唇贴在了他的眼睛上。
“路易吉,为什么会痛苦呢?”
这纤细的,让人不能理解的困惑,像是一把锋锐的冰刀。
但路易吉已经决定接受,因为真正不堪的人是他。
雪娩是不能理解爱他的人的痛苦的,因为他不能理解占有的爱,因为他对人的爱是不一样的。
路易吉说,“因为我是个低劣的人。”
明明维克托已经死去,明明我该按照您的安排,毕业以后成为一名法官,进入政界。
可是我无法走出来。
明明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厌恶那些用下流态度谈论您的人啊。
可是为什么后来我也会变成其中一个?
当他第一次从梦中醒来时,恍惚的潮红以后,理性突然把他抽醒。
那是雪娩。
他原来也是一个下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