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偏头看着她的侧颜,只是这也未被激动沉浸的楚泠察觉。
看她的瞳孔亮晶晶的,半是因为火光的颜色,半是因为兴致高昂。萧琮袖下的手指微动,忽然很想亲她。
很想,很想。想到世间万物都已经融化得没有形状,又被焰火的艳丽图案尽数染成靡丽的色泽。
面前的人,是牵动他最多思绪的人,是他曾经暗暗发誓要报复的人,也是控制不住内心,一次两次,更多次,都会为她沉沦的人。
这两种素日在拧巴,在打架的情绪,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周旋,竟在烟花升腾起的时刻奇妙地达成了统一,萧琮的脑海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答案。
他在恨她什么呢,不过是恨她当年丝毫没有对自己动心,恨当初抛下了自己,恨一切全为见不得光的阴谋。
可他也疯魔地想要她的一切都属于他,她再也不能抛下他。
他要她爱他,只爱他。
萧琮的手指又动了动。他很想揽住楚泠的肩膀,想在她那张微启的唇上吻下去。可他竟意外地不想破坏此刻氛围,楚泠在看焰火,他在看她。
只看着她。
他的心软成一团,喉腔内像是有许多许多蝴蝶,想要争先恐后地飞出来,怕一张口,尽是情意吐露。
可旋即,楚泠也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他。
她脸上还挂着方才看着焰火时,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孩子一般的笑,在看向他时,那笑容也并未减淡几分。
配上这渌水边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的盛景,竟像是一柄利剑,轻易便击穿了萧琮的心。
萧琮还是抬起了手,但并未揽住她的肩膀,也并未抚上她的面颊,让她吻向他。
他似乎想了想,最后帮她轻轻拂去了面颊上沾着的一缕发丝,轻轻抚至她耳后,手指擦过她耳廓,只是蜻蜓一点,便霎时离开,像是在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惊扰她。
楚泠不明就里,刚刚一瞬间,她看见萧琮的眸中闪动着非常多的情绪,其中尚有浓到遮掩不住的温柔。
可她只听到他说:“阿泠,多笑笑吧。”
第40章肆拾臣想娶她为妻
中秋的祭礼过去,萧琮便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与南诏国使节的会面,间杂着些旁的公务,着实让人案牍劳形。
更何况,王家必不会善罢甘休。
王燃乃老来得子,从上到下宝贝至极,才纵得他如此性子。平时也做了不少欺男霸女之事,不过都仗着族中权势得以摆平。
王家找了京中最好的大夫,甚至惊动了太医署,可最后得到的结果仍然是,即便勉强治好,以后也很难再如常活动。
这日,萧琮正在官府内拟定迎接南诏使臣的仪式,便有内侍小心翼翼走来,道陛下要见他。
萧琮对此事并不意外,淡淡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拢了拢衣袍,来了金銮殿。
殿内,梁文选正心烦,抬眼见萧琮走进来,面色无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更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知外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先是贸然离席,朕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结果当朝太傅,当街捏断了人家王五公子的手腕,这像话么?”
“还是为了那个贡女。”梁文选说完刚刚那些,长呼一口气,“依朕看,那些臣子们的奏疏有一句话倒没说错,此女惹得你行为乖张,理智尽失,留在你身边,并非好事。”
这些日子,面对王家的试探和暗中刁难,皇帝的怀疑怒气,萧琮无甚感觉,直到听见这句,他才抬了眸:“是臣做错事,与她何干?”
眼看萧琮这个时候还在袒护,梁文选愈发不满:“你还护着她!”
“她是我府中人。”萧琮淡然,却并未松口,“臣记得,当日皇后遭众人非议,也是陛下力排众议。”
梁文选灌了口茶:“这能一样吗?”
萧琮反问:“为何不一样?”
“那是皇后,是朕的妻子!”梁文选道,“皇后与朕,一体同心。而那女郎不过是百越贡女,来自山野,尚且无名无分,亦不会也不可能被京城这诸多世家认可。
“你为了她,捏碎王五的手腕,可知这几日朕案头堆了多少弹劾你的奏疏!”
萧琮何尝不明白,若梁文选想要发落他,这么多启奏,他早就做了。
如今还传他过来,无非还是想保他,只需要他的态度。
“臣亦在考虑。”萧琮开口,变得有些艰涩,“臣在想,若要娶她为妻,该如何帮她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梁文选大骇之下,茶杯翻倒,在地毯上浇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