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乐得清闲,躲避人群,随意走进家无人问津的酒楼约了个包厢,一边眺望渌水夜景,一边用食。
楚泠很敏锐,早察觉到今日云绯的不同来,不禁问道:“阿绯,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云绯本来是想说书信的事,可眼下知晓了太傅将议亲,又将先前那桩事抛诸脑后了。
她很关切:“阿泠,若太傅真的议亲,你当如何?”
刚才看见费夫人对姒绿的态度,毫不犹豫便能动家法惩罚,连费国公也护不住,这就是正室夫人与通房的区别。怎能不让云绯担忧。
“那,我便离开呀。”楚泠轻轻笑了笑。
“可是你该如何走?”云绯探了探身子,“太傅在京中尽是下属与耳目,若他寻你,你怕是无法离开的。”
“届时总会有办法的。”楚泠其实也没想好,“何况待他的夫人进门,平日盯着我的人总该分散些。”
“何况,其实如今对我的管束已经没有那么严格,否则今日,我也无法同你一道出来游玩。”
云绯也想不明白能有什么办法,最后道:“若阿泠你想好了,到时俞公子那边,我去求一求,没准……”
“不。”楚泠却很干脆,“这件事,一定会连累旁人。你与俞公子如今感情亲密,不必涉险。”
“什么感情亲密……”云绯的脸止不住地红了,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去了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水面。
只是这一看,她怔住了,面色十分复杂。
楚泠亦低头看去,正看见两人。一人竟还穿着祭拜那件层层叠叠的冠服,气度高华,只是今日或许是被红灯与节日氛围浸染,少了些冰冷。
亦像更能融入人间灯火,软红十丈中。
而他的对面,正立着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
楚泠认得,正是萧琮那位远房表妹,先前在俞夫人生辰宴上见过的。
即便隔着不短的距离,楚泠也能看出那女郎面颊上的粉色。
约莫今日是特地出游,故而化了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唇上的口脂鲜活生动。
倒是萧琮略略侧身,只叫她看见脸庞轮廓,不知是何表情。
“这,不是宫中有宴会吗,太傅他逃席?”云绯目瞪口呆。
宫宴,诸臣皆需出场,太傅难不成没去,还是中途离开,竟然与女郎在渌水边幽会?
这如何看,也不像萧琮的性子。
楚泠亦有些惊讶,可下面两人不一会儿便走过了他们的窗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移回目光,心中微微泛起波澜过后,便是一片平静。
她喝了一口热茶,对云绯笑着说:“你看,若他们这般亲密,还担心我找不到机会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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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琮原不打算提前离开宫宴。
今日中秋,是为大节庆,即便是他素日随性又目无尊上惯了,今日也该收敛些。
白天的祭祀议程很紧凑,几乎需要站将近半日,萧琮无感,但其他素日不常劳动的臣子则叫苦不迭,终于回到宴席,陛下先去更衣,臣子们松泛些,大半都在揉腿捶腰。
萧琮冷眼扫过去,依旧坐得笔直,无半分失态。
随后,萧琮看见了林家的一位旁支。当年林家遭难,从林邺起,牵连不少人,导致一族中流砥柱竟成坍塌之势。
可朝堂从来波诡云谲,这么十数年,又有新的一茬冒了起来。
虽并未担任要职,只是位员外郎,终究保住了仕途,也并不是没有起复之日。
萧琮执起酒杯,朝那位林家人走去。
此人名林涪,应当与林邺同辈,年岁更小。看见萧太傅竟朝自己走来,受宠若惊,立时站起。
“免礼。”萧琮面色不变,举着杯,一如当中液体般,似毫无涟漪,“找你并非为商谈公务,只是想问问你一些关于林家的事情。”
林涪恭顺道:“是,不知太傅想要了解什么,某一定知无不言。”
萧琮不欲此谈论太过严肃,示意林涪就座。他道:“林老夫人膝下,与林邺差不多辈分的林家人中,是否……有女郎?”
对萧琮来说,这桩事实在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