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老仵作心头一跳,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竖起来了。“没看见老爷们在这儿说话吗?”
“哦!”年轻仵作猛一哆嗦,连忙行礼。“小人见过列位老爷。”
陆文昭烦躁地摆了一下手。“你发现什么了?”
“回回老爷。”年轻仵作惊疑未减,呼吸急促。“小人…小人方才在那边查验一具女尸时发现发现其心口处的焦炭之下,似有锐器刺入的创痕!”
“什么?!”金武铉失声惊叫,脸色瞬间变得比地上的灰烬还要白。他下意识地看向陆文昭。
陆文昭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如鹰的目光瞬间钉在了那个年轻仵作身上:“锐器刺入?你确定?”
“小小人一时不敢确定,”年轻仵作小心翼翼地回话。“所以才才来请师傅详细验看。”
“在哪里?”陆文昭问。
“在那边!”年轻仵作反手指过去、
“走!过去看看。”陆文昭低喝一声,第一个迈出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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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禁府的大堂上,管锦衣卫朝鲜分司事佥事骆养性正穿着他的四品官袍,慵懒地坐在主座上闭目养神。
他面前的大案上,摆着一摞不算薄,但也算不得太厚的案牍。那是最新整理出来的口供。
钪铃铃。钪铃铃。
一阵拖拽着铁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过来。在铁链摩擦石板的声音停定的那一刻,骆养性睁开了眼睛。
“给他解开吧,”骆养性望着门外。“枷号和脚镣都解开。”
“是。”负责押送的锦衣卫立刻掏出钥匙,解开了束缚着罪犯的枷锁。
“你进来。”骆养性朝着罪犯轻轻地勾了勾手指。
束缚解开了,但罪犯的步伐还是如先前那般缓重。他一步一停地来到骆养性的面前,先落下右膝,再落下左膝,最后额头触地:“罪员。姜弘立,叩见大人。”
跪在骆养性面前的姜弘立,仿佛一具被抽干了魂魄的躯壳。他身上的囚服污秽不堪,松垮地罩在明显消瘦的身躯上。
连续多日的审讯和监禁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眼窝深陷,周围是浓重的乌青,如同抹不开的墨迹,颧骨在缺乏光泽、灰败松弛的皮肤下高高凸起。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颤抖,皲裂的纹路里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血丝。他的头发散乱粘结,毫无生气地垂落,几缕粘在汗湿的额角。
即使枷锁已除,那沉重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仍压得他抬不起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的枯槁气息,眼神空洞地望着冰冷的地面,毫无生气,如同一具活着的尸体。
“请坐。”骆养性侧着身子,甩手给姜弘立指了一个位置。
姜弘立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坐着说话。他顺着指引望过去,立刻更意外了。因为那张椅子旁边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一套茶具。
似乎是看出对方有意拒辞,在姜弘立回过头的时候,骆养性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请坐吧!”
“谢大人赐座。”姜弘立缓缓磕头,缓缓起身,蹒跚着走过去缓缓落座。
“简单介绍一下吧,”骆养性望着姜弘立,嘴角噙着一弧浅浅的笑。“我叫骆养性。管着朝鲜境内所有的锦衣卫。”
“原来是骆大人。”姜弘立又要起身行礼,却被骆养性用两根手指压了下来。“你身上有伤,坐着说话就是。”
“谢大人体念。”姜弘立放松腿部肌肉,但还是抱起拳头轻轻地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