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火折子，点燃烛芯，将信的一角凑上去。
火焰爬升，纸片卷曲变黑，化为灰烬，落入铜盆。
他盯着那点余烬，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刘秋宁走出太医署大门，一名宦官迎上来。
“高常侍命我传话：陛下觉近日燥热不适，明日召刘医正入苑问药。”
他点头应下，转身回署。
路上反复咀嚼“入苑”二字。
不是御前，不是偏殿，是苑。
私密之地，帝王单独召见医官，从无先例。
这是信任？还是试探？
含元殿内，李隆基仍坐在御座上。
高力士立于侧后。
“那三人……”
皇帝缓缓开口，“一个改军规，一个谈毒虫，一个答典故不沾实政。倒是都踩在边上，没越雷池。”
高力士低声道：“可都露了锋芒。”
“嗯。”李隆基指尖轻叩扶手，“尤其是那个医官。胆子不小。”
“要不要查他们底细？”
“不必。”皇帝眯眼，“让他们动。动了，才看得清是谁的人。”
宫道上，李德智脚步不停。
他走过一排兵器架，伸手摸了摸刀鞘。
昨夜他让人重新编号登记，每一把都有记录。
他知道那封警告信是谁送的。
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是提醒他——棋局己开，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董艺海走出宫门时，夕阳正压在皇城西角楼。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极宫顶，那里有只乌鸦停着，歪头看。
他袖中藏着一张新写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三日后，安兴坊，我去。”
刘秋宁回到药堂，取笔在医案簿上添了一句：“七月十三，陛下召见，疑与禁军疫病有关。”
写完合上本子，抬头望窗外。
一片云遮住日头，光线骤暗。
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把竖立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