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岸营地里,苏烈几乎一夜未眠,只是在军帐中倚着兵器假寐。不知何时,晨露浸透了他的鬓发,在眉梢处凝结成了细小的水珠,也浑然不知。
而此刻,他仍旧闭目靠坐在草席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勾画着老龙滩的地形,脑海中不断推演战局,检查是否还有疏漏之处,以及今日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那些反复计算的陷阱位置、伏兵路线,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旋转。
“队率,喝口热汤……”
什长郭达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这个满脸风霜的士卒掀开帐帘,手上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藿香汤。他麾下的九名精锐则在帐外静立如松,其甲叶上满是夜行时蹭到的泥浆,眼中的血丝更是暴露了他们彻夜未眠的疲惫。
苏烈缓缓睁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旋即伸手接过陶碗,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稍稍回神。
“几时了?”
“卯时三刻。”郭达抱拳答道,“雾气比昨日更浓,三十步外难辨人影。”
“哦?”
苏烈刚啜饮一口苦汤,眉头微蹙之时,又听到利好的消息,瞬间喜笑颜开:“当真是天助吾也!若是这般……曹军斥候目不能及,大军必不敢轻进。”说罢,他起身放下陶碗,便掀帐而出。
掀开帐帘的瞬间,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随之传来的是士卒们压低嗓音的交谈声,混合着晨鸟的啼鸣,在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烈侧目望向雾气深处,果然如郭达所言那般,二三十米之外便难以视物。这让他不由想起后世那些关于三国时期的影视剧——导演们总爱用浓雾来渲染大战前的压抑氛围。而今亲历其境,方知古人行军作战之艰。
“快!传令各队,按第三策行事。郭什长率麾下随吾登高瞭望,其余人等进入预定位置隐蔽待命。”
待传令兵的身影消失在雾中,苏烈便带着郭达十人小队登上营地东侧的高地。
在高地上望着西方,浓雾如乳白色的纱幔笼罩西野,他忽然想起后世看过的战争电影——那些指挥官总有望远镜可以洞察敌情。
“可惜……没有望远镜……如果要是有个热成像就更完美了!”
这个念头让苏烈嘴角泛起苦笑,不禁喃喃自语:“石英砂、纯碱、石灰?还有什么来着……”
他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单筒望远镜构造分明简单,可眼下连最基础的玻璃烧制配方都记不得,还何谈什么凸透镜,就更别想热成像这类高科技了。
而更让苏烈懊恼的则是另一个大杀器——黑火药。
硝石、硫磺、木炭,这三样东西的组合足以改变战争形态。作为文科生,他虽然知道关于火药的记载,最早是出现在葛洪的《抱朴子》中,“一硝二磺三木炭”,三者比例为1:2:3。而且经过无数炼丹家的改进,火药配方也在不断科学化,到唐代研究出了硝石75%、硫磺15%、炭粉10%的配比。这种配置比例可以使火药产生更大的威力。
但是,火药的具体制备工艺,如硝石提纯、硫磺精炼这些关键工艺,他却毫无头绪。
念及此处,苏烈苦笑着摸了摸下巴。若真有火药,何须在此与曹军周旋?
据北宋时期成书的《九国志》说,火药第一次被当作战争武器是在唐哀帝时期,郑墦攻打豫章,为了破门,他命令士兵“发机飞火”,随后城门被烧毁。今天认为这个所谓的飞火,很有可能就是火药武器,是一种原始炮弹,上有引线,经由人工点燃后,由投石器投掷,落地后持续燃烧。
“可惜了。”苏烈无声叹息。
穿越前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多少奇技淫巧都只停留在“听说过”的层面。就像此刻他忽然想起的望远镜和火药一样,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一阵畅想之后,苏烈随即摇头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杂念。他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在这片吃人的沼泽中,用两百人挡住突袭而来的曹军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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