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顺着朱益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几只水鸟站在浅滩上,细长的腿半陷在淤泥中。他忽然明白了朱益的顾虑——在这片陌生的泽地中,每一步都可能是死亡陷阱。
随着时间的流逝,斥候小队仍旧没有回信,朱益心中不安愈发强烈。他突然回想起昨夜的梦境,自己率军陷入了无边泥沼,越是挣扎,沉得越快……
“将军!”
亲卫忽然指向前方泽地,兴奋道:“癸字队发信号了!”
只见薄雾中升起一道黑色浓烟,这是发现安全路径的讯号。见此情形,朱益心中的不安仍然无法散去,他的指节更是在刀柄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不安。
不多时,其中一名探路斥候,裹着浑身的泥浆返回阵前。
“报——!将军,某等一路上并未发现异常!”
朱益微微颔首,目光却未从泽地上移开:“斥候可有新发现?”
“回将军,中段那条土埂确实坚实,与昨日无异。”
斥候抱拳道:“某等又在后面不远处,发现一条可通行窄径,宽约六尺,避开了很多暗沼,现己用白灰标记。只是……”
听到这话,朱益的眉毛瞬间拧成了结。
窄径?避开暗沼?这会不会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只是甚么?”
斥候低声回道:“属下只觉得太过顺利。敌军既能在石阳拖住吾军多日,又岂会在此处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朱益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何尝不是这般想法?但军令如山,张辽既己决定兵分三路,并把此处定为主攻方向,眼下他唯有执行。
待到一个时辰后,天光大亮,雾气渐散,泽地深处的景象若隐若现。探路的斥候也都安然无恙的尽数返回。
“陈校尉。”
朱益突然转身喊道,目光如炬地看向这一千五百大军,“汝率三百弓弩手和两百刀盾兵留守西岸,作为后援。”
陈瑞脸色一变:“将军!末将愿为先锋!”
“此乃军令!”
朱益见其抗令,声音瞬间转冷,“若吾军在泽地遇伏,还需汝即刻率部接应。若……若吾未回,汝便撤往鹰嘴涧与文远会合。”
他何尝不想多带兵力?但泽地行军,岂不能留后路。而且一千精锐,在行军艰难的泽地中己经有足够的战斗力了。
此时,陈瑞本还想再争,却在朱益凌厉的目光下噤声。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好重重抱拳,退回阵中。
朱益见状,便不再追击,继而转身面向大军。在他眼中,这千余名曹军士卒的面容虽然模糊不清,但那股肃杀之气却穿透雾气扑面而来。
“儿郎们!前方便是夏口!闯过这片泽地,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朱益声音洪亮异常,而回应他的是整齐的兵器顿地声。北地健儿们虽对这片吃人的沼泽心怀畏惧,但多年征战中养成的纪律让他们本能地服从命令。
见军心可用,朱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下令:“以癸字队为向导,在前带路!”
“刀盾兵护两翼,长矛在后,弓弩手居中压阵。每行百步,停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