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非此处伏兵……当真多为疑兵?”
“但愿如此!但眼下己行至此处,断无回头之理!”
朱益眯眼望向愈发明朗的天色,沉声道:“继续跟进!”
这道命令让亲卫们面面相觑。
有人偷偷看向朱益阴沉的面容,发现老将眼角细纹里藏着他们从未见过的焦灼。
当大军行进至泽地深处时,前方地势陡然变化。原本坚实的土埂渐渐被泥沼吞没,芦苇丛也变得愈发茂密。陈瑞的前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最前排的探路兵试着用长矛戳刺地面,每次拔出都带起黏稠的黑泥。
“报——!”
前军的一名斥候飞奔而来,甲叶上沾满了泥浆:“陈校尉己至泽地深处,命属下禀报,前路泥沼渐深,大军行进受阻!”
朱益心头一跳,“莫非?”随后便急声问道:“可曾发现伏兵?”
斥候摇头:“不曾。但芦苇丛愈发茂密,陈校尉不敢贸然深入。”
“传令,全军提速!”
朱益加快步伐,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敌军故意在前段放任他们长驱首入,就是要将他们引入这片进退维谷的死地!
待他率主力追上先锋军时,便发现这数百人己在一片开阔地带休整。此处芦苇愈发茂密,泥沼也更加幽深,水面漂浮着腐烂的枝叶,散发刺鼻腥臭。
而陈瑞正站在这片齐膝深的泥浆里骂娘。他面前横着一片望不到边的水洼,十几只白鹭站在远处浅滩上,细长的腿半陷在淤泥中。
“将军!”
陈瑞见朱益赶来后,便大步来迎,“这鬼地方先前还有土埂,转眼就……”他说着用长矛戳刺身前水面,矛尖立刻陷入黏稠的淤泥。
“前路被暗沼阻断,己有二十余名弟兄陷了进去。”
朱益眯眼望去。原本蜿蜒的土埂在此处没入浑浊的泥沼,而泥沼中还浮几个铁胄尚未沉入,最深处更是不时地吐着可疑气泡。
往北,是茂密如墙的芦苇丛;往南,则是零星散布的土包,其上还有几株枝丫如鬼爪般的枯树。
“可曾派斥候探查?是否有绕行之路?”
“派了。”
陈瑞听到朱益的询问后,抹了把脸上泥浆,回答道:“现己确定,若是再要往前,则需穿芦苇而行。”
“穿行?不可……”
朱益尚未把话说完,他耳廓陡然微动,只觉那片芦苇深处似有弓弦震颤之音。
“不对!”
朱、陈二人瞬间警醒,不约而同地喊道:“敌袭!”
话音未落,北、东北、西南三个不同方向的芦苇丛突然“哗啦”作响。朱益尚未来得及转头,就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弓弦震动声——“嗖嗖嗖!”
这阵突如其来的尖啸声,顿时惊起漫天飞鸟。且在纷扬的羽毛间,数百支箭矢撕裂空气蓦然而现!
朱益只觉眼前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