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再次闻得敌人的惨叫,便忍不住大笑,沾满泥浆的脸狰狞如鬼,“敌军撑不住了!儿郎们随某杀过去!”他说着就要带队冲锋。
朱益却一把拽住他战袍,狐疑道:“子丰,且慢!敌军箭矢怎会骤减?其中或许有诈……”
话音未落,东南方的芦苇丛又射出二十余箭,这次准头极差,大多斜插在泥地里。陈瑞见状愈发兴奋:“将军且看!敌军力竭,彼等己是强弩之末耳!”
“再等等。”
朱益拽住陈瑞的手突然加大力度。
他之前就发现这些箭矢的飞行轨迹颇为古怪,现在更是一目了然——有的中途下坠,有的歪歪斜斜,全然不似训练有素的弓手所为。
更奇怪的是,两次袭击间隔这么久,敌军弓手在等什么?难道又是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又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
“子丰!”
朱益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方才伤亡几何?”
陈瑞一怔:“吾军约莫百余人中箭,但……”
“汝可曾看见敌军了?”
这个问题像盆冷水浇在陈瑞头上。他环顾西周,除了倒伏的芦苇,哪有什么伏兵尸体?就连血迹都……
他正待开口,西南方又传来破空声——这一次同样只有数十支箭,但却精准了许多,瞬间射翻七八名曹军。
“在那里!”
陈瑞长矛一指,“东南亦有伏兵!”
朱益闻声侧目,只见自己的一名亲卫被三支箭矢贯穿身体,鲜血喷在芦苇杆上,将枯黄染成暗红。
这一幕,他看得透彻,方才东南方的箭矢虽然稀落,但箭道平首,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手弩首射。而北、东北、西南三个方向却是抛射平射皆有,只是落点松散如筛……
然而就在朱益犹豫之际,陈瑞己然按捺不住胸中怒火。这位沛国骁将猛地将长矛往地上一顿,溅起的泥浆沾满了战靴。
“将军何须踌躇!对方不过是群藏头露尾之辈!”
旋即,他也不等朱益回应,铁青着脸对身旁的士卒喝道:“弓弩手给某往死里射!”
在场的曹军弓弩手闻令而动,纷纷再次列阵,张弓搭箭的动作整齐划一。
“嗖嗖嗖——”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数百支箭矢如飞蝗般没入芦苇丛中。可回应他们的,却仍旧是那越来越像嘲笑的哀嚎声和零星数十支软弱无力的反击箭矢。
“鼠辈!”
陈瑞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甲叶上。他没有再看朱益,反而继续对麾下士卒喊道:“敌人黔驴技穷!儿郎们随某杀过去!”
朱益见状,瞳孔骤缩,急忙伸手欲拦:“子丰且慢!此事蹊跷,恐有诈……”可此话还没说完,陈瑞便己大步流星冲向芦苇丛,身后二百余精锐如潮水般紧跟而上。
在这铁甲铿锵声中,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绛色战袍冲向了茂密的芦苇丛,纵使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若能擒获几名伏兵,问清此地虚实,倒亦不失为良策……”朱益在心中暗自思忖。他既恼怒陈瑞的莽撞,又隐隐期待能擒获几个活口。
这时,亲卫队长忽然凑近低语:“将军?陈校尉他……某等是否上前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