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贺嘉夫夫二人忙着招待客人,一方面朝他们解释,另一方面也是借由他们的口想将这事真正定下来。
只不过待沈贺尧上门时,袁伯安就被暴躁的大舅哥从头喷到脚,仿佛站在他面前都觉得他碍眼。
“蠢货!上回你们被人算计,就这么断送了大儿的婚事,这回更是离谱,一个赌坊的三流打手你们竟也敢将哥儿许配给对方,莫不是脑壳坏了!”
袁伯安安静如鸡,丝毫不见他在战场时见神杀神、见鬼啥鬼的鬼见愁模样,二十余年了,仍旧没有习惯自家大舅子暴躁的作风。
沈贺嘉试图帮嘴:“大哥……”
“你别说话,”沈贺尧扫了他一眼,不用猜都知道主意是他出的,他指着袁伯安说,“你说,这回又是什么理由?!”
袁伯安嘴巴动了动,这事他们夫夫商议过后,便决定谁也不告诉。袁潇生病一事,如今除了刘太医和陆行川二人,便没有第五个知道。
至于避开选王妃一事,则直接烂在他们肚子里。
袁伯安抹了一把脸,“大哥,你还是骂我吧。”
沈贺尧被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鼻孔生烟,“那个打手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要挑也挑个好些的吧……”
“大舅舅,陆行川很好啊,你再这样说他,我生气了。”袁潇回去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结果一出来就听到大舅舅说这种话。
沈贺尧揉了揉太阳穴,被气得脑子嗡嗡响,他是真想不出他们到底怎么瞧上了一个打手,且还是名声非常差的打手。
看俩人的样子肯定事出有因,偏偏还不肯说,再一看潇哥儿的态度……
沈贺尧两眼一闭,算了,毁灭吧。
他还有什么不懂!
午时过后,袁潇被迫坐在书房里修身养性。桌案上摆着一本王羲之的字帖,砚台上的墨水干了湿,湿了又干,落在宣纸上的字从一列到三列……
袁潇放下毛笔,“小爹,我想出去,让我出去!”
沈贺嘉将手里的书册又翻了一页,“赌坊一般从戌时上工,辰时下工,如今这个时候正好是休息的时候。”
“我去又不会打扰陆行川睡觉。”袁潇扭着头不满道,怎么说得好像他去了就会影响人休息啊。
“你若是想一脸红疹的出现在他面前……”沈贺嘉从书册里抬头看着袁潇,淡淡道,“也可以。”
“我才不要呢,这么难看。”
袁潇耷拉着肩膀,这才想起自己还出了红疹呢,他瞬间有气无力地“啊”一声。
三天后,红疹总算全部消下去,没有一点儿痕迹。
袁潇在铜镜前看了又看,“好耶!终于可以出去啦~”
“我要去找陆行川买买买喽!”
话音刚落,袁潇便带着金柳和俩护院兴冲冲地跑去陆行川家里。
袁潇经由护院提醒,绕来绕去,七弯八拐,总算来到康平街一巷子。
巷子逼仄昏暗,凹凸不平的泥地让他的靴子变得灰扑扑,空气中弥漫着煎鱼的腥味,还有不知哪家小孩在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夹杂着家人呵斥的声音。
袁潇下意识屏住呼吸,像一只家猫初入野地一般,茫然又警惕,不知所措又觉得莫名慌张。
“到了,少爷。”护院指着一扇漆皮掉了一半的木门说。
袁潇张大嘴巴,莫名磕巴起来:“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