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音宣告了这场微型爆炸的终结。
我拉开炉门,伸手去拿那个鼓胀的纸袋,指尖刚碰到牛皮纸表面,立马便被高温烫得缩了一下。
在厨房门口等了一会儿,我没有再像只囤食的耗子一样溜回洞穴。
而是捏着那个烫手的袋子,几步跨到客厅,一屁股就把自己摔进那张柔软的沙发里。
它是我俩之间无人认领的缓冲地带。
随即我抄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大拇指一按,直接切到了体育频道。
刹那间,解说员亢奋的咆哮声与背景里几万名观众山呼海啸的欢呼灌满了客厅,如同涨潮时的海水,将屋子里那令人窒息的静谧冲刷得一干二净。
借着这片嘈杂的掩护,我沿着袋口的虚线用力一撕。
“嘶啦——”
然而纸张纤维断裂的声音被淹没在了电视的喧嚣里,但那股被封锁已久的焦糖香气却仿若一颗刚刚投放的甜味毒气弹,迅速在这冷气充足的客厅里扩散开来。
这次那团一直在阳台上缩着的影子终于动了一下。
先是那只举着的胳膊迟缓地放下,她又将脖颈转过来,朝这边扫了一眼。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搞出这么大动静,又或者是那股甜得过分的焦香实在太勾人,她明显愣了一下。
紧跟着她从吊椅中站了起来。
但小姨没有马上过来,反倒是侧着身子,假装在研究窗外那几栋看吐了的楼房。
实则背对着我,飞快地抬手抓了两下后脑勺上那几缕不太服帖的发丝。
然后那只手又摸到腰间,用力拽了拽宽松的T恤下摆。
刚才的姿势让柔软的棉质布料不知不觉蹭到了大腿根往上,她拽着衣摆,直到确认盖住了那片若隐若现的白腻肌肤和内侧引人遐思的阴影后才算是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整套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后,她才转过身,趿拉着拖鞋故作从容地走进来。
小姨没有开口说话,目光也像是刻意绕开了我,只在沙发斜前方那块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站定。
双手抱在胸前,手臂收拢的力道无意间将本就饱满的胸脯弧线托挤得愈发凸显。
她的双眼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仿佛在这短短几十秒内就对那些穿着花花绿绿队服满场飞奔的小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没管她那副高冷的做派,而是从袋子里抓了满满一大把爆米花,直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故意把牙齿咬碎玉米花的动静放到了最大。
“咔嚓,咔嚓,咔嚓。”
每一声脆响都在喧哗的间隙里扎耳地蹦跳。
就在这个时候,电视里蓦地炸开了欢呼。
不知哪边进了球,解说员破音的嘶吼配合着看台上震耳欲聋的声浪,给这屋子平白添了几分虚张声势的热闹。
我仍然没转头看她,只是伸长胳膊,把那个正往外冒着热气的牛皮纸袋往中间那片空旷的无人区推了推。
啥话没说,动作随意,摆明了就是副“爷赏你的,爱要不要”的懒散架势。
空气里安静了约莫两三秒。
然后我听见小姨从唇间轻轻逸出一声“切”,尾音拖得微扬,带着点不屑,又掺着点妥协。
随后身侧的沙发传来布料受压的细微窸窣,垫子明显地陷下去一块。
一股清香飘了过来,虽然很快就被浓烈的黄油焦糖味冲淡,但我后颈上的汗毛还是敏锐地竖直了身形。
就这样,我们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呆滞地盯着屏幕上那二十二个男人追着一个球满场飞奔,嘴里极有默契地保持着同一种节奏。
“咔嚓……咔嚓……”
电视里那个解说员大概是想填补一下空洞的中场气氛,居然讲了个烂大街的谐音梗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