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霍宵晴拦下孙婆婆,乞求她救救自己。孙婆婆嫌弃霍宵晴脏乱不堪,恶臭无比,不想跟她沾上身。但是霍宵晴求生本能强烈,手上的力大无比,紧紧抓住她的脚踝。
孙婆婆往前走,想甩开这个脏东西,没想到霍宵晴也跟着爬了几步。她无法摆脱,索性站定,从自己的挎篮里掏出了个西红柿,像打发小乞丐一般扔在地上。
霍宵晴不为所动,执拗地抓住那唯一的生机。
孙婆婆见甩不掉这个人,便也认命了,站在原地跟她耗着。
僵持间,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看见自己母亲被一个不知名躺地上的路人纠缠,路人身上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二话不说,上前一脚狠狠踹在对方的肩头,解救了自己母亲。
霍宵晴早已精疲力竭,被这么一踹,从趴着直接便仰躺,眼前发黑,手再也使不上力气了,糊在脸上的湿法四散开来。
“求、求你……”她气若游丝。
男人解救完母亲之后,用金石村方言和母亲快速交谈了几句,然后皱着眉走上前,一把将霍宵晴打横抱起。
就在霍宵晴心中刚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却见男人径直走到沧江边上停下,将她抛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刺骨的河水再次浸透她,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与此同时,流动的江水也冲走了她身上的污秽物与不堪。
男人就像洗拖把一般将她反复按入水中又提起,把,几次冲刷干净后,终于停下,效果差强人意。他将湿漉漉的霍宵晴扛在肩上,和母亲一起回到家中。
霍宵晴浑身湿透,不住发抖。男人将她扔在灶膛边的柴草堆上,在灼热的暖意烘烤下,霍宵晴越来越昏沉,模糊中,她感觉有人在扒她的衣衫,她下意识想抵抗,但是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任由别人粗鲁地对待自己。
就在此时又走来了一个人,嘴里骂着霍宵晴听不懂的语言,拿着笤帚将那个扒她衣衫的人赶走了,她勉力睁开一只眼,却看见孙婆婆拿着一把不知什么叶子,带着嫌弃的神情,在她身上来回用力拍打。
好像是柚子叶?
她是什么脏东西吗?
随后她又昏迷过去了,再睁眼时,依旧是白天,她已经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身上的湿衣服被彻底烤干了,不再黏在身上了。喉咙,肺部,还有脚……身上的每一寸都疼的不像话。
孙婆婆走进看她终于醒了,施舍了她一碗稀薄的米汤。但霍宵晴手上无力,喉咙也疼的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孙婆婆不是耐心很好的人,她直接掰开霍宵晴的嘴,一把将米汤灌了进去。霍宵晴猛咳不止,喉咙深处泛起了血腥味。
她不明白这个老婆婆为什么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恶意,为什么不愿意救助自己,连一点最基本的善意都如此吝啬?像看待什么垃圾和瘟疫一般对待自己。
这几日,霍宵晴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最大的恶意,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夜晚,男人再次对她伸出魔爪,这次他把她扛起,扔上一辆破旧的牛车,驶向更荒僻的野外。牛车在坑洼的路上不停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她痛不欲生。
行至一处荒草蔓生的野地,牛车似乎碾过石头,剧烈地颠了一下。霍宵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势从车板边缘滚落,跌入茂密的草丛中。男人竟未察觉,继续驾车远去。
她躺在野草丛里奄奄一息,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一片荒废的墓园,几座孤坟前,依稀可见干瘪的果子和小半碗浑浊的清水。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现在的她和死也没区别了,可求生的本能还是促使她爬上前,捧起那破碗将水喝干。然后,她便倒在坟茔之间,再次失去了意识。
当霍宵晴再次睁开眼时,这次是熟悉的环境了。鼻尖萦绕着安神的熏香,身上干爽洁净,伤口处传来清凉的药膏感。慕砚和杨婉兰守在床边,两人满面疲惫与担忧。
见她终于醒来,两人大喜过望。
“你终于醒了!”慕砚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紧紧握住她的手。
杨婉兰喜极而泣:“宵晴妹妹,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七天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那片荒坟里,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
霍宵晴刚想开口,喉咙却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她根本发不出声。
杨婉兰忙道:“你别急,慢慢来。赵铭已经全招了,他说你是他和白代坤从牢里弄出去的,白代坤本想趁乱逃走,没想到被正好回来的黄大哥撞见了,看他神色鬼祟,当场就将人扣下了……”
“他们、现在呢?”霍宵晴用气声艰难地问。
“赵铭畏罪潜逃,在追捕时被流箭所伤,没救过来。白代坤已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都死了?
死得这么容易?
霍宵晴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