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也沉了脸,恐吓道:“容儿,你若不把实情说出来,那就只能请家法了!”
谢宜容手腕被谢大夫人箍得发疼,又被谢老夫人一吓,不禁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好歹将事情说了个囫囵。
是个很俗的一见倾心再见定情,交换定情信物,指天为证订婚的故事。
如果故事双方不是她和圣上胞弟信阳王的世子的话。
谢宜安的心随着她的话渐渐沉了下去。
难怪,难怪向来虚荣的谢宜容会宁死不嫁萧晏,原来是已经有了身份高贵的情郎。
那么……
为了既攀上信阳王府的高枝,又不让圣眷正浓的萧侯府记恨,这桩婚事,一定会,落到她头上。
届时,若萧侯夫人再来退婚,那就只是嫌弃她谢宜安不配。
但无人会觉得不妥。
她一个语障孤女,本就不会配得上威名远扬炙手可热的萧将军。
谢宜安的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此时,一直不曾说话的谢大老爷终于开口了。
如她所料,他说:“七娘,萧将军确是良配。你放心,你出嫁以后,你大伯母会照顾好你的母亲,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若是不嫁?
那就会有了。
谢宜安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她低下头,苦笑道:“七娘,明白。七娘想,明日……可否,去上香?婚事,也该……告祭于,父亲的,灵前。”
谢大老爷点点头,通情达理:“去吧,也该告诉二弟一声。”
祠堂的氛围一下子又轻松了起来。
谢大夫人把谢宜容扶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嘴上装模作样斥责她不懂规矩私定终身,面上却已喜笑开颜。
萧家再好,哪能有皇家好?
谢宜安扶着杏仁的手一步步离开,她捏了捏杏仁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在这里哭出来。
没关系,会有办法的。
*
次日清晨,谢宜安一早便与杏仁上了马车,朝着城外驶去。
昨晚谢大夫人派人给她送来的一面刻着萧侯府徽记一面雕着并蒂连理枝的玉佩被她捏在掌心,反复打量。
玉色温润,与她莹白掌心恰成相配。
她早已打听过,萧侯夫人这几日都在城外宝慈寺还愿,只要见到萧侯夫人,她自有办法能说服她以保全双方颜面的方式解除婚约。
马车驶入正街,车外人声鼎沸,不过多久,却蓦地停下了来。
谢宜安侧耳细听,车夫与旁人交涉的声音在喧闹中清晰落入她耳里。
是萧晏,他班师回京了。
圣上龙心大悦,下令让他从正街入宫,此刻正有人在清场。
车夫驾着马车避到一旁小巷中,谢宜安听着外间百姓们兴奋的议论声,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
她掀起了马车帘,朝外望去。
两侧百姓夹道欢迎,旌旗猎猎,万军阵中,她在那骑着马的数位意气风发将军里一眼便看见了正中央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