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有信斜睨了她一眼,“真想她好,就少灌她酒。”英子砸吧砸吧没再吭声了。
她本想还嘴,要不爱喝,别人再怎么劝有用吗,末了也懒得争了。
小红美发到红浪巷二街117号并不远,走路十多分钟,梨嵘月前半程走得还算安静,突然蹦出一句:“你今儿情绪不高啊?”
潮有信差点以为她装醉。
可梨嵘月既没有那脑子,更不会尤其是在自己面前藏起来任何一面,她对潮有信极度坦诚。
极度坦诚的背后其实是不在乎,没有谁会对一只阿猫阿狗伪装起来,没有人会,能不装舒心地展露自己的虚伪,奸诈,低成本地做自己是最快活的事情。
梨嵘月的酒品差,抱着一棵树就开始大喊,“土地公说、说你是我的摇钱树,你……你说话啊你?”
……
说着试图撼动这棵地标建筑百年之久的桢楠。
天寒地冻,树杈子树根冰硬,潮有信拉着她离开。她不肯,一个劲儿地往前蹭,一口一个心肝摇钱大宝贝地喊着,你要浇多少水才能摇钱啊。
“妈的它冬天只会掉树叶。”如果是和一个酒疯子在百年大树底下,风冷飕飕地吹着,荷塘区卫生搞得最差,上头检查搞一搞,不检查,走大街上总感觉有一股馊味。
这种情况下,谁都会忍不住爆粗的,更何况潮有信这三好少年还和别人不一个路子的。
梨嵘月听了她这话终于慢慢有了反应,缓缓扭头看她。
风吹乱了梨嵘月的头发,混杂了一天的气味,此刻风带过发梢只传来一缕清香。
清的,冽的,香味,说是刻进基因里妈妈的味道也不为过,自带似的。
干干净净洗完澡抹不去,香水女人橡木桶里泡一遭还是这个味,怎么都变不了。
半响潮有信在心里苛责自己,她对梨嵘月的耐心太少,应该好声好,和一个酒鬼吵毫无道理。
哪成想,梨嵘月看她的眼神有些困惑又或是不解,但很快转瞬即逝,冲着虚无的四四方方的天地,义正言辞雄赳赳气昂昂地吼了一声,潮有信甚至听见空旷的巷道里传来经久不衰的回响。
“卧槽谁在讲脏话?!”
妈的它冬天只会掉树叶。
卧槽谁在讲脏话。
……
潮有信去烧水,梨嵘月抱着枕头还在嘟嘟囔囔发财树,红浪巷基本上没有消停的时候。
楼下小胖还在被他妈逼着写完作业。红浪巷的房子紧挨着,生怕浪费一点生存空间,楼上的楼上传出来的暧昧叫声还见缝插针飞来。
“呕……”梨嵘月抱着垃圾桶猝不及防地吐了出来,眼神眯着看到潮有信端着个盆向她走来。
脸一板,眉毛也横起来,瘫在那,用脚猛地踹了一下刚靠近的潮有信,潮有信不设防手撑着地板,趔趄倒在地上。
准备给梨嵘月洗脚的半盆温凉水顿时泼的遍地都是,浸湿了身上的校服裤,天气很冷,水一浸瞬间就感受到了凉意。
潮有信皱着眉头看她,梨嵘月泪眼婆娑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我的?你算什么东西?谁给你糊弄我的本事,脾气见长啊你,我要洗澡,快给我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