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瑶珩昱多么希望她的妹妹可以永远天真烂漫，永远不必经历这些风雨，永远不需要明白权势的冰冷和世界的残酷。
但瑶珩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们生在瑶家，就注定无法永远活在象牙塔里。
这一刻的眼泪，是必须经历的成长之痛。
一股尖锐的心疼刺穿了瑶珩昱的心脏，比愤怒更甚。
她轻轻取消了手机静音，对着话筒，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温柔、最坚定的声音说：
“阿璟，姐姐在。”
瑶璟雯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是不住地抽泣，但在听到姐姐的声音后，还是混着泪水，用尽全力“嗯”了一声，给出回应。
瑶珩昱的心被这声带着哭腔的回应揪得更紧。
她放柔了声音，像小时候哄她那样，小声地、一件一件地数着，夸着她的妹妹：
“我们阿璟已经很勇敢了……”
“发现江家那些龌龊手段时，你没有凭着一时意气独自去冒险，而是立刻稳住局面，联系我们，寻求最有效的解决途径。”
“阿璟，懂得审时度势，善用资源，这是成事者最重要的智慧。”
“在魏莹星昏迷时，是你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是你为她细心考虑，连更换的衣服都准备得那样周全。”
“阿璟，将关切化为有效的行动，用细致守护你在意的人，这就是最坚实的担当。”
“面对程垂宇那样的人物，你敢站出来为瑶家说话，为自己争取机会，这就是我们瑶家孩子的胆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温柔而珍重：
“最重要的是，阿璟，你经历了这些，心里想的还是如何去保护别人，想去讨一个公道……姐姐为你这份不曾蒙尘的赤子之心，感到骄傲。”
接着，瑶珩昱轻声讲起了瑶璟雯小时候的事情。
那些隔着十年光阴模糊又清晰的趣事。
如何蹒跚学步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如何把最喜欢的糖果分给哭泣的小伙伴，如何第一次在家族宴会上像个小大人一样维护家里的面子……
她没有讲什么空洞的大道理，只是用这些细碎的往事，温柔地告诉电话那头的妹妹。
你看，你从小就是这样善良、勇敢、有担当的孩子。
你从来都不是没用的人，你现在的每一步，都印着你从小到大的影子，闪耀着独属于你的光芒。
瑶珩昱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哄着，听着妹妹的抽泣声渐渐平息，才柔声问：“阿璟是不是饿了？晚上有没有吃东西？”
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劝慰着瑶璟雯下楼去吃点东西，说陈叔和阿姨都等着呢。
瑶璟雯带着浓重的鼻音答应了，同时也感到些许不好意思，仿佛刚才那个崩溃大哭的人不是自己。
她让姐姐别担心，重复说着“我已经没事了”，然后主动挂了电话。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
她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向浴室。
热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雾气很快弥漫开来。
瑶璟雯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洗漱，只是静静地站在水幕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仿佛也想借此洗去这一夜的惊心动魄、无力感以及那些纷乱复杂的思绪。
她闭着眼，仰起头，在水声中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许久。
彻底收敛好情绪，瑶璟雯才下楼。
陈叔果然还没睡，一直留意着楼上的动静，见到她下来，立刻从客厅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