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芜。
不是梦中的云鸿,而是他的阿芜。
齐聿不顾腰侧伤口,强撑着支起身子,迫不及待地想离她再近一些。
她还没有走,至少现如今还立在他面前。可齐聿并不满足,一直以来,他都在患得患失,上天好像从没善待过他。
平芜进来时先是笑着,却在看见他没轻没重地要坐起身,不禁迅速板起脸来。
这家伙真是疯了,伤口不疼了么!
她咬着牙,快步走到矮榻前,将手中药碗搁在一旁,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不要乱动。”
病人不听话,很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可齐聿对她的斥责置若罔闻,固执地靠近她,伸出手来牵她的手腕,将她带坐在榻上。
“你去哪了?”四目相对,齐聿用幽怨的眼神一寸不错地盯着她,手中力气加重,偏执之色尽显。
还能去哪?昨夜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一不小心趴在一旁睡着了,清醒时天刚蒙蒙亮,见齐聿安生地睡着,便出去找军医看看药熬好了没。
瞧他这抱怨的神情,难道自己还不够尽心么?虽说知道不能同病中的人计较,可平芜还是觉得他有些白眼狼,暗自撇撇嘴。
罢了罢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我?自是出去看看药熬好没。”说完指指一旁矮桌上盛着药汁的瓷碗。
岂料齐聿竟不依不饶起来。
“药熬好军医自会送进来,何须你去看?你就这么不想同我待在一起?”
天老爷,好大一口锅。
平芜兀自琢磨,她从前从没跟齐聿待过这么久,难不成他早起时喜欢发脾气?毕竟人人都说他阴晴不定,总有个源头。
许是意识到自己言辞过激,齐聿喉结不自在地滚动,可眉眼间的疏冷之色已然凝滞,落在平芜眼中,就是在生气了。
“缘何这样问?”平芜决定好好谈一谈,不然他总是胡思乱想,自己也招架不住。
齐聿也是这般想,索性破罐破摔,如竹筒倒豆子般,一箩筐地说了许多话,“阿芜,你不必为了替亲朋好友报仇,而勉强自己留在我身边,如今我伤重,怕是帮不到你,你若要走,我也能理解。”他看起来理直气壮,可眼神却在躲闪,“这般来了又走,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他鲜少话这样多、这样碎,那个梦给他带来的恐慌还是太大了。
“谁说我要走?”
齐聿还要再说,可平芜只一句话就将他镇住。他愣住,错愕地抬眸去看平芜,
“谁又来了又走。”平芜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直一意孤行,不给我解释机会的,从来都是是你。”
“我们自歇山村别后,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我固执地不肯承认,忘记了太多事,记不得你的存在不说,就连翠翠、二牛这样的童年玩伴,我都难以回想起他们的脸来。”
“阿芜……”齐聿忽然心间酸涩,觉得自己不该控诉她。
“月前回到歇山村,我方知村民皆殒命于皇后之手。借着牛井大哥之口,我才知晓有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