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呢?”
弥乐回来时,一眼就瞧见容雀正缩在桌案角落,手里捏着一块红帕子,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捣鼓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被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动作快得差点带倒一旁的高架。
“功课……”他眼神飘忽,嗓音细声细语,跟只蚊子似的。
“哟?”弥乐挑眉,拖长了语调,饶有兴味地几步上前,俯身逼近他,“我们小将军还会做功课了?拿来我瞧瞧,别躲。”
说着,她便伸手去夺。
“不行!老大!”容雀急得耳根都红了,手忙脚乱地想要护住,奈何弥乐动作更快,指尖一勾,一方红帕子便已落入了她手中。
那帕子质地普通,正是宫中最寻常不过的料子,上面绣着一团乱麻的白疙瘩,弥乐左看右看,把帕子颠倒了看,才勉强分辨出一二。。。。。。
原来是一朵歪歪扭扭的小白花,丑啦吧唧的。
“刺绣?”弥乐捏着那方帕子,举到眼前,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诧,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你竟喜欢捣鼓这个?”
这还是她认识的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容将军吗?
“闲…。闲着无事,绣、绣着玩儿。”
容雀支支吾吾,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他假装揉眼睛,用手掌将脸遮住,生怕人不知道他害羞得脸红一片。
弥乐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小容雀这些日子憋屈在宫里,银针暗器没处施展,倒扭头改作针线,朝女红上扎了。”
“老大!”容雀这下是真臊得跳脚了,也顾不得害羞,伸手就要将那丢人现眼的帕子抢回来,“快还给我!”
弥乐也懒得再逗他,顺手将帕子往门口一抛,跟逗弄只傻狗似的。
只见容雀足尖猛地一点地,身形轻盈跃起,朝帕子飞去方向疾去,在半空中稳当当的接住帕子。
“好。。。雀儿!”弥乐嬉笑出声。
她方才想脱口而出的,怕是“好狗”吧……
容雀头也不回,背过身缩在角落里不肯理人,还生起气来。
“姐姐,你别笑她了,今早负责女工的孙姑姑还极度赞赏他针脚细密,颇有天赋呢!”
立在旁边的蓝胭轻声开口。
“是嘛?也难怪,从小跟针器打交道,就差在线团里打滚了。”弥乐也跟着夸夸。
“老大!”这份夸赞容雀可不认,急急转过身,梗着脖子嚷嚷,“我是阿孜劫勇士,是个将军!”
“是是是,”弥乐见好就收,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袱,“先把帕子收好,你哥捎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容雀将帕子收回怀中。
“姐姐,你们先聊,我出去练会儿琵琶。”蓝胭向来识趣,自觉不便打扰姐弟二人说话,抱起琵琶便悄步退了出去,还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
蓝胭坐在老地方的岩石下,琵琶却被搁置着一旁。
她无心抚琴,双收撑着脸望向天边发愣。
冬夜的天空高远而清寒,月亮巨大而又亮眼,不远处,一株老槐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上站着许多栖息的乌鸦。
四野皆寂,唯有风吹竹叶响,寒鸦嘶哑的低叫,夜晚被它吵得更冷。
她冷不丁地打着哆嗦,目光却依旧落在月亮上,呢喃着,“阿娘,烟儿念你。”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枯叶碎裂的轻响,发出“咔嚓”的一声,随着脚步缓缓走近。
蓝胭蓦然回首,来人穿着一袭玄色常服,金线绣着龙纹,月光下是那样的华贵。
待看清来人面容,惊得倏然起身,旋即伏跪于地:“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祁连煌将她扶起声,手掌触及她纤细的手腕时,却不自觉地缩回手,声如沉钟道,“你这琴瑟之音朕夜夜常闻。”
“陛下?”蓝胭微微一颤,眼底尽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