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此处练琴的时日不多,偶尔而已。却从未想过,琴音会传入九五之尊的耳中。
祁连煌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落在了那被冷落一旁的琵琶上。
“今日见你坐了良久,也未曾抚琴,就想着,上前问问。”
“奴婢这就给您弹奏一曲!”言罢,蓝胭慌忙要去取琵琶,却被祁连煌抬手止住。
“不必,乐由心生,强求反失其韵。”
蓝胭的嘴欲张欲合,那句“奴婢不敢”,终是悻悻咽了回去。
她望着眼前这位执掌生死的帝王,竟给予她这般难得的尊重,一时怔在原地。
短暂的沉默后,祁连煌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似乎更缓和了几分,“近几日,你的曲调略显悲切,不止发生何事?”
他的目光如明月般,清辉落在人身上,却不灼人,未等蓝胭开口,他又接着问:“可是在悼念谁?”
“回皇上……”蓝胭的嘴巴轻颤,话语在嘴巴欲出与收,终是怯于出口。
“既不愿说,便罢了。”祁连煌看在眼里,并未逼迫,只平静道。
见祁连煌转过身正要离去,眼看机会即将溜走,她不再犹豫,猛地提裙,再次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的土地上,声音带着决绝,
“民女,是在悼念皇后娘娘。”
祁连煌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眸光微动,突然想起今早所闻到一件奇事,问:“今日祭奠之时,忽然晕厥的人,是你?”
蓝胭答:“是。”
祁连煌:“能否告知朕,为何?”
“皇后娘娘,乃一国德后,曾在民间救过臣女性命,民女铭记于心。”蓝胭答得干脆,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原是这样。”祁连煌不再过多追问,只是觉得面前的女子,秉性温顺却不失傲骨,眉眼坚毅却带着几分柔情。
不知为何,这矛盾的气质,竟让他恍惚间,看到了几分故人的影子……
那个也曾明媚鲜活,最终却香消玉殒的孜劫玥。
“朕倒是对你的琴艺甚是青睐,不知能否夜夜为朕弹奏。”祁连煌道。
蓝胭愣住,半晌不说话。
祁连煌心里也明了几分,也不恼怒,反倒是柔声笑了笑道:“同曲一样,不必强求,姑且让你考虑些时日吧。”
不必强求……
这便是,帝王吗?
蓝胭一改怯意,朝地面狠狠磕了一个响头,低伏于地,声音带着受惊后的微颤,却清晰而坚定,“民女愿意。”
“好。”祁连煌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平静道,“朕会命钦天监择选吉日,行册封之礼。”
“谢皇上隆恩。”
待那道挺拔的身影没入夜色,蓝胭才缓缓起身,对着空寂的月色低语:“姐姐……蓝胭对不住您。”
心底另一个声音在自说:我并非有意攀附权贵,只是,血海深仇历历在目,眼看真相近在咫尺,蓝胭这条命,本就是不值钱的,蓝胭对不住你。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之前,弥乐与容雀所在的厢房内。
容雀好奇地凑过来,只见弥乐解开结扣,包袱里是一块质地粗糙、边缘甚至有些毛刺的铜制令牌。
他拈起来掂了掂,入手沉甸甸的,却难掩其劣质,忍不住蹙眉吐槽:“哥就捎来这个?未免也太……粗糙了些。花了多少银钱?”
弥乐横他一眼,“真令牌是御赐纯金打造,哪来的钱仿个真的?难不成你们又想顶着我的名义到处去借?”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容雀连连摆手,立刻将令牌紧紧攥住,像拿了个宝儿似的亲了亲,讪笑道,“铜的挺好,挺好,够用了,够用了。”
弥乐这才收回目光,将自己想好的计划娓娓道来:“明日,你我一同前去,将祁城烨灌醉,然后将真令牌顺过来,来个狸猫换太子。”
容雀接着问:“换了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