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没有人拖地,绝对不可以赤脚走路,实验室门口、楼梯、大厅厨房,我全都准备了拖鞋。”
“如果七天以后我还没有回来就找蒋越。”
“也许有紧急情况找不到蒋越,你就打这个电话,是上次来过我们别墅的傅警官。他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一些你的底细,也想要你发明的东西,可以让他照顾你几天……”
傅清平抬起头,看着对面眉清目秀的少年,目光说不出的怜悯。
这小子看着聪明又灵秀,年纪轻轻智商那么高,都能发明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流动监控电子蜂了,没想到在生活自理方面却比三岁小孩还不如。
照这些纸条上写的,要是顾倾一直不回来,那个叫蒋越的也联系不上,眼前的少年还真有可能把自己给饿死。
果然上帝打开了一扇门,就会给关上一扇窗吗?
他站起身道:“既然顾倾让我照顾你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假期不多,留在溧阳市肯定是不行的,要不你跟我回家住几天,一直等到顾倾回来?”
宋淮摇头道:“你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要去印度找顾倾。”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现在没事吗?”
事实上傅清平也不相信顾倾会有事,顾倾这家伙的身手好到没边了,整一个深藏不漏,生死相搏的话三个他都不是这家伙对手。恐怕是在印度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时脱不开身,无法联系宋淮吧。
宋淮郁闷道:“因为顾倾不能离开我身边超过七天,七天后,他就会……生病,十五天后,他会痛苦不堪。时间更久一点,他很可能会死。”
傅清平难以置信道:“你在开玩笑吧?你们是梁祝吗?还分开就会死!”
宋淮从沙发上跳下来,赤脚踩在满是灰尘和油污的地板上,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我从来不开玩笑的!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少年越说越是愤懑,还带着委屈,“顾倾走以前,我警告过他,但他也跟你一样,以为那只是个玩笑。还有当初签订主仆契约的时候,我也提醒过很多遍,我从没有过任何欺骗和隐瞒。如果他死了,那也是他活该!”
傅清平张了张嘴,又闭上,对上宋淮那双比水晶还透彻明净的双眸,一时间他竟然无法去质疑这话中的真实性。
难道,这是真的?宋淮手上有什么黑科技,能让顾倾真的成为他的仆人?主仆契约一旦签订,顾倾就不能离开宋淮身边太长时间,否则就会死?
等等!等等!这信息量太强大太诡异了,他需要缓缓。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去找顾倾,顾倾又不回来,他就会死?”
宋淮紧抿着唇瞪着他,不想说话,看他的目光像在看白痴。
房间里一阵死寂,宋淮以为他仍旧不信,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脸上满是忧虑和烦恼。他低头轻轻踹了沙发脚一下,闷闷道:“主仆契约会在仆人死亡后自动终止,我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可是顾倾死了,那些甜点就再也没有了,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很多声音都不会再有。我……不想他死。”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傅清平,“我一个人没办法去陌生的地方,蒋越又联系不上,你陪我去找顾倾好不好?”
那双比黑曜石更剔透澄净的眼中,带上了一丝与少年格格不入的恳求。
傅清平想起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时候,他身上就带着那种与整个世界疏离开来的骄傲与肆意,仿佛他天生就是世间的中心,所有的荣耀与辉煌都应该围绕在他身上。
可是这一刻,他却显得那么卑微、那么脆弱、又那么渺小。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微微一滞,想也没想就脱口道:“好,我陪你去!”
话一出口,傅清平就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好什么好啊!那可是出国啊,至少得四五天吧,光是批请假条和出境申请单,都得烦死他!他是哪根筋犯抽了,才会答应宋淮啊!
四
傅清平付了钱,从出租车上下来,顿觉一阵热浪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和刺激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几乎想要晕厥过去。
入目是一条热闹到让他目瞪口呆的街道,视线所及之处乌压压的全是密集的人头,除了人,还有汽车、卡车、突突车、人力车,甚至连牛、狗都有。各种他听不明白的声音交汇成强大的声波攻击,刺激着他的耳膜。街上的每一个缝隙都被挤得满满当当,他甚至有种自己要穿过这条街只能从天空飞过去的错觉。
出租车的司机探出头来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傅清平自认英语水平还是不错的,却完全听不懂,甚至不确定对方讲的是不是英语。
但司机的面部表情和手舞足蹈,还是完美表达了他的意思。傅清平连忙从后车厢取出行礼,又从后排座位上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拖出来,司机等不及他一句完整的道谢,油门一踩就扬长而去。
“宋淮,醒醒!”傅清平摇晃着依旧闭着眼的少年,“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一路上车子开的那么颠簸摇晃,我都快吐了,你居然还睡得下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张开嘴,哇的一声吐的满地都是,就连傅清平的鞋子上也沾染了一些呕吐物。
他们如今就站在德里非常著名的月光集市旁边,气温至少有三十八摄氏度。集市上的气味在热量的蒸发下飘**在空气中,黏糊糊臭烘烘的,本就熏得人作呕,如今再加上宋淮这一吐,傅清平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心软答应陪宋淮来什么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