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令蘅唇角笑意更深,真正的“捉奸者”来了!
裴知鹤显然也听到了,只怕来者不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片湿透的衣襟,紧贴在肌肤上,根本无从遮掩,又向被严令蘅用石子困在原地的江静舒,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一副被他欺负过的模样。
男人的眉头紧紧锁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已然知道严令蘅的用意,要让众人看见他们俩不清不楚,衣衫不整的模样。
亭外这个女人,当真手段狠辣,反应机智,且不留余地。
严令蘅,此刻早已退开了好几步,远远地站在了沁芳斋外的花丛旁,好整以暇地抱臂旁观,俨然一个纯粹的局外人姿态,只等着看热闹。
这分明是要彻底闹大,把此事定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裴知鹤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终于主动开口,声音压抑着情绪:“严令蘅,你要什么?”
先问的人先输,但此情此景,他也只能主动服软。
严令蘅心情甚好,嬉笑一声,语气轻快:“裴公子果然是聪明人,知我心意。”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江静舒,声音陡然转冷,“她,把你弄脏了。”
说完这句话,她手腕一扬。
“嗖嗖嗖嗖!”
手中剩余的四颗石子如同连珠箭般激射而出,并非打向江静舒,而是全数狠狠砸在她脚边的青石板上。
“啪!啪!啪!啪!”
石子撞击声密集而刺耳,其中两颗当场撞得粉碎,石屑四溅,有一片甚至擦着江静舒的鞋面飞过。
江静舒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猛地蹲下身,双手抱头,惊叫声彻底堵死在了喉咙深处,只剩下压抑又绝望的呜咽。
她浑身剧烈颤抖,连抬头看一眼严令蘅的勇气都没有。
严令蘅居高临下地看着亭中二人,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在场人的耳中:“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弄脏我的东西。”
沁芳斋内外,空气仿佛彻底凝固。
那急促的脚步声,在石子爆裂的巨响后戛然而止,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住了,迟疑着不敢上前。
严令蘅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转过头,目光落在裴知鹤线条冷峻的侧脸上,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裴公子,时间不多了。若等那‘捉奸者’真的闯进来,看到你这般衣衫不整,与姑娘‘独处’一亭的景象。你再想要清白,可就难了。”
她的话虽在催促,姿态却依旧悠哉,甚至顺手理了理并无褶皱的袖口。
裴知鹤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妥协的沉静。他低声道:“确是被弄脏了,此刻更衣不及。严姑娘,意欲何为?”
“态度。”严令蘅笑容不变,眼神却骤然冷冽,如冬日寒冰,“谁弄脏的,谁就得受罚。我这人小气得很,若是不高兴了……”
她目光慢悠悠地扫过僵立如木偶的江静舒,最终落回裴知鹤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今天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痛快收场。我说到做到。”
男人沉默了片刻,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终是转过身,面向江静舒,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疏离:“江姑娘,凡事都要谨慎行之,过犹不及,莫要心存侥幸。请你以后——”
“不够。”严令蘅直接打断了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裴知鹤蹙眉看她:“那要如何才够?”
严令蘅耸肩,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以及毫不掩饰的审视:“裴公子这般七窍玲珑心,方才揣摩我心意的本事不是挺准的么,怎么此刻倒装起糊涂来了?”
裴知鹤沉默不语,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这沉默本身便是一种无言的认同,和某种程度的妥协。
一旁的江静舒先是被裴知鹤那近乎驱逐的话,刺得心如刀绞,羞愤难当,再见严令蘅如此步步紧逼、不依不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股强烈的不忿瞬间压过了恐惧。
她猛地抬头,激动得都破了音,尖利刺耳:“凭什么?严令蘅你莫要欺人太甚!”
“陛下赐婚,圣旨约束的是你们二人。你若在此地将事闹大,毁了这门亲事,闹得人尽皆知,沦为笑柄,罪责更大的是你,被问罪的也只会是你严家。裴公子他岂会怕你区区威胁?你休要张狂!”她说到最后,尾调都带上了孤注一掷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