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避不让,遽然站直身体对来人扯抹笑:“但,诸位需帮我一个忙。”
萧元漱一脚将他们踢进死路,又无意寻到一条生路。
危中藏机。
既然这些人要挖的就是燕玓白老祖宗的坟,燕玓白与她的身份兴许可以适当的暴露,一定能作为换取救助的筹码。
他们必有医师随行!
青青紧紧握住衣摆,指尖搓动,油纸捻成不起眼的小团,落入草堆。
放在她胸怀中的药没有了,而这张在两人谈话中缓缓从燕玓白身下飘出的油纸,正是被用来那张包裹药粉的。
也是这一刹那,她突然记起——滚落山崖时有重物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那双削瘦的手臂一瞬间爆发的力道箍地她不能呼吸。
青青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或许,燕玓白知道自己会扛不住,在滚下时便将药拿走。因为体重过轻的缘故,他没能和自己一样卡在半山腰,而是被惯力带着飞了出去。
砸进小溪时,他在剧痛中拼劲力气吞下了所有的药。
和以前的燕玓白所说的那些一点都不同。
他不想死。
他想活。
很想——
作者有话说:背景糅杂在衣冠南渡发生之前,差不多是魏晋永嘉之乱那个时候
第67章
流水挤弄苔石,淙淙泠泠。青青落在燕玓白身上的丁点余光收回,来不及担心他,全心全力与面前的二人周旋。
晨间的风掠过山林,呼出轰轰嘶鸣。好在不那么大,谈不上刺耳。
“不过辨位掘陵罢了,至多耗费些时间。你一个小小女子何来的自信要挟我等?”
陆熹折返,与张先生并肩。甫一瞧见与衣衫褴褛的杨柳青,顷刻就明白了她的目的,立时就不屑了脸。
青青笑意不减:
“公子错怪,我并非要挟。只是想做个交换。”
“你莫非拿我等当傻子不成?”
陆熹浑然没有要信的架势,更不悦这突然冒出的狼狈少女拖延自己的时间。他本就因连日的不利烦躁,此时连世家气度都难维持,不欲再与青青废话,面上释出杀意。
一旁张先生一径捋须,难从他举措中看出什么。
青青暗暗咬牙,蓦而抬手,规规整整地拘个礼。
“先生羽扇纶巾,气度非凡。想必也如当世大儒蔺相那般博古通今。定知紫微晦而复明一说?”
张先生翕着的眸子瞬时凝住。
少女身板笔挺,虽削瘦,行礼时的每一个弧度都如计算过般自然好看。
好歹待在燕玓白身边这么久,什么王公大臣贵女妃嫔都见过了,宫规礼仪里浸淫了一年半载,杨柳青故作深沉时倒真有股自如的气度。
陆熹也顿了顿,察觉出了不同。
这女郎最多将笄之年,额上带伤,衣衫破烂瘦削狼狈不假,体态却是分外齐整,一双眼中璨色隐隐。且一举一动皆是受过规训的痕迹,又知三朝元老蔺相,还是读过不少书的谈吐。
最最叫人侧目的,是她行的那不常见的礼。
陆熹虽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世家子弟,礼乐骑射这些却是一样要习的。
眼前的这个,手抬至额,躬身屈膝。有几分别致。
再看杨柳青,陆熹的眼神明显捎带上了探究。
一旁张先生堪堪敛起不断向少女身后探究的视线,忽地笑笑:“女郎的来头似乎不小。紫薇晦而复明……这可不是寻常人能说的。还是慎言为先?”
设立这么久的言语陷阱,青青要的就是他们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