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雪张一旁揪着人头四下张望完毕,喘着气暗暗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秀美宦官,语气带着惯性的审视:“你有些面生,你纱帽呢?”
这跛脚宦官不知何处窜出,成功躲开到处分散的兵卒带领他们绕到古井旁。
渥雪谨慎多疑,不过见青青好似和他很相熟一般,他心里的不安当稍稍放下。
玉面薄唇,身形颀长,说话的语调有条不紊,自有一股贵气。连声音都平淡中带些特别。
不像寻常宦官。
眼下有了时间渥雪便借机相问,出口后才觉语气不善。他抿抿唇:
“青娘,你们相识?”
杨柳青点头:“福安是代云收的新徒弟,帮过我很多忙。渥雪,我先下去。”
她对福安点头,抬脚便要入井,渥雪突然拦她:“你慢些,需要个人给我们放风。”
渥雪蓦地看向福安:“你既然是青娘好友,送佛送到西,帮我们在这守着。”
“不行!”青青拉他:“福安已豁出性命帮我,我们不能再扯他下水。”
“怎么不行!”
未料渥雪异样坚持,盯了垂着眸的福安眼,他咬重了字:
“若我们不能平安脱身,他好歹帮我们收个全尸。”
青青不理解他忽如其来的执着,然而时间紧迫,她斟酌一秒思索如何是好,福安却淡淡:
“好。”
她瞪大眼:“福安!”
青年笑:“好。”
“…多谢。”青青默,没有多说什么,目含感激便要下去。不想青年蓦地道:
“不妨试试找到传国玉玺。有玉玺在,那群人或会暂且转移视线,也能暗中将先帝保全。”
渥雪手一抖,霍地把面露疑惑的青青推入井中。随后像害怕被蛇咬一般,自己也立即跳下。
两个活人瞬时没了踪迹,陈冕带人追来时,只见青年面无表情坐在井上。见他急匆匆赶到,奉安浅浅扬起一抹笑。
“陈先生是来找玉玺的?”
陈冕面色微妙,同他堆一个客气的笑:
“听兄弟几个说了,我担心陛下安危,是以贸然前来瞧上一瞧。”
而后到来的一行侍卫齐齐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奉安笑而不语,陈冕等待少顷,见他端坐井边不动,不由得旁敲侧击:|
“陛下在此是……?”
仿佛就在侯他这一句,奉安右手有一搭没一搭抚动井壁,笑意深幽。
少帝不足为惧,拿了这国之重物,萧李二家乃至后来的崔家若干才是着重清缴的对象。
他漫不经心:“守株待兔。”-
“我记得这个声音,青娘,他就是那日唤我本名的人。”
密道昏暗,方行几步,渥雪突然扣青青肩膀,语气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惶恐:
“他绝非好人,我说为何从未见过,也不知宫侍的名录上有他姓名!”
“什么?”青青难以置信,渥雪忽地向前推她的肩膀,逼她继续走。
“你听我说。”少年深喘,急促的呼吸在狭小的密道中格外引人发骇。
“他要你找玉玺是直接摊明了目的。若你我找到玉玺,他就能多留陛下苟活一段时日。”
宫中如此地乱,他一介宦官,竟能风轻云淡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甚至带着他们逃窜。
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为之。
而渥雪在听到他不加掩饰的嗓音时便觉得灵台一寒。那道含笑的和煦嗓音仿佛就在耳畔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