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奉安没有过别的女人。上一世也妃嫔寥寥,男女情爱一事上实在得不到什么参考。
如他所料,薛莺儿装死不理。
奉安直视装点地温馨富丽的卧房,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剥离。
“你不如想想,你野蛮粗俗,至今不识大字,动辄朝我挥拳。我为何要待你好?”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从来都不喜欢你。是你先赖上我,自以为是地将我当做你的夫婿。村人撒谎难道少了?我分明在骗你,你莫要告t诉我,你一点都察觉不到。”
“若没有你,我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
“薛莺儿,你想杀我么?”
榻中的人恍若睡着了,纹丝不动。
奉安噙抹笑,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强塞进她手中。
“起来。”
他笑意款款,逼她握紧短刃,搭上自己光滑的脖颈。
薛莺儿不得不看着他。
手被带着逼近一寸,肌肤上落下一道血痕。眼见就要再进一寸,她冷冷盯着人,“你要死,死在你那弟弟手里就是。叫我杀算什么?”
奉安面色一变,“你听到了什么?”
薛莺儿挣开手,狠狠将短刃砸地上。“哐当”,利器折射出数道刺目强光。
她眼角溢出清泪。
“我能听到什么?你把这儿弄得天牢一样,我能知道什么!”
“滚,滚!”薛莺儿不管不顾地推打他,“我不要看见你,你去死!”
拳头捶在身上软绵绵的,不复当年的力道了。青年任她发泄,待人无力地瘫软下去,淡淡搂她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
“你不是想看大漠落日么。明日,魏宥带你启程。”
他轻飘飘放下这一句,阖门离去。
薛莺儿怔了又怔。
发财村的时候,她为了套那个一看就很会读书的少年的近乎,蹲在唯一一个识字的大户下半月。什么都记不住。只记住了他家孩童课间商讨大千景致的诗词。
可她实在不会那些拗口的东西,只能操口大白话念:“我见过海一样大的湖,天一样高的山,没完的暴雨,不尽的雪。就是没见过大漠里的红太阳。等我们成婚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
她忽而真正落了泪。
原来他记得啊。
奉安捉着军报,这日想了许多。
过了惊愕的时候,再看这崔氏署名的密信,倒只剩下天命弄人的可笑。
少帝与他,甚至燕悉芳,竟都同出一父。他误打误撞,认的却是亲姐弟。
一股荒诞自腹中升起,盘亘在喉间,恶心至极。
比起听到他特意留下的萧元景这道障碍,被燕玓白降服时更甚。
奉安从未见过生父。听闻崔循为燕玓白而死也毫无波澜。唯独看到这份字迹娟秀,言语上尊他为兄长的信后,才漾起涟漪。
是血亲又如何?
自做出决定开始,便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他与燕玓白总要一决高下。
“碧梳。”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