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顾筠脑袋被对方弓起手指,敲了一下。
朝恹道:“难受了别叫。”
顾筠:“我本来就不难受。”朝恹如同普通病人,付了银钱,往外走去,顾筠见状,跟了上去。等到出门,顾筠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夫君,再找一个大夫看看?”
朝恹道:“怎么,不放心这位大夫?这人我打听过了,医术不错。”
顾筠道:“多找一位大夫看看,也是好的,以防万一。”
朝恹没有回话,顾筠担忧他不愿答应,心下正盘算着找更有力的说辞,说服对方,对方回道:“好,不过这个时间,去哪里再找一位大夫?”
顾筠立刻说道:“附近应该有大夫吧?我们就在附近找位大夫看看。如果附近没有,就打听一下哪里有医馆,去那里找位大夫看看。”
朝恹同意了。
顾筠暗自窃喜。
朝恹垂眼看他,看了片刻,目中浮出笑意,抬手揉搓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顾筠扒拉了两下,没有扒拉开对方的手,权当自己死了,任由对方把自己的头发挼作一团,像被八级台风肆虐过了一样。
“毛病。”顾筠低低说道。
朝恹笑道:“说什么呢?在骂我?”
顾筠窝窝囊囊,摇头否认,他低下了头,整理自己头发。朝恹也来帮他,越帮越忙,越帮越乱,顾筠看他格外不顺眼,险些以下犯上,扇他狗爪子一巴掌。
这种不爽的心情,直到整理好了头发,依然没有好转,直至在附近寻到另外的大夫,从对方口中确定朝恹确实没有恢复记忆。
这位大夫据他自己介绍,他是老皇帝在世时的太医院太医,因为受不了太医院里的勾心斗角,这才退出太医院,回到家中,自己开了一个医馆,救济世人。
前一个大夫或许会看错,后一个大夫,既然曾是太医院太医,那怎么也不能看错吧?
朝恹道:“这下信了?”
顾筠眼珠往左看了一下:“夫君,我没有不信,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两人正在回东宫的马车上头,他殷勤地上前,给对方捏肩。
朝恹笑了一声,垂首喝茶,并不言语。
顾筠侧面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观察片刻,坐到对方脚边,浅色系列的衣摆像花瓣一样铺了开来。
他垂下手,手指轻点对方手腕,见对方没有反应,顺着对方掌骨往下滑动,摸到对方指缝,此刻对方依然没有反应。
对于顾筠来说,对方没有反应,那就代表对方并不抗拒自己的行为。
他将手指挤进对方指缝,扣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
随后挨着对方的腿,道:“夫君,我向您坦白,您是不是可以放了许师父?”
朝恹朝他看来,道:“谁告诉你,我抓了许师父?我只是请他过来做客,让你俩好好聚聚,别再偷偷摸摸,这成何体统?要叫人看到,不定惹出什么风波。”
顾筠早就猜到朝恹知晓自己偷偷见了许景舟,对于他此刻的回答,并不意外。他把下巴搁在对方大腿上面,歪头仰望这位就在眼前的年轻太子。“夫君,我知道的。我想在慈宁寺见到许师父。”
他这样太乖了,仿佛张开五指,就能将他整个人握住,任意施为。
朝恹空着的手,放下茶杯,抚摸他的脸颊,柔软细腻,顺着对方的脸庞,滑到下巴,捏住下巴,将对方整张脸抬了起来。
“也不是不行。”
顾筠知道他的意思,道:“我和许景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竹马青梅?”朝恹笑意深了几分,“嗯。还有呢?”
“我和许景舟确实不是大宣的人,我和他来自一个特别遥远的国家。”
“北边那些国家?”
“不是。超过它们,还要往北,我们的国家在这个世界的尽头。如果你有一天越过这些北方国家,你就能够看到它。”
“依你所言,那你们的国家距离大宣,怕是数万里,这么远的路程,或许一年都走不完,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我看你们身上并没有长途跋涉的迹象。如果是为了避难,为什么不去那些北方国家?为什么要来大宣?你们有什么目的?挑起大宣国内冲突吗?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顾筠直视对方:“我们没有想要挑起大宣国内冲突,如果我说我们是因为神明来到大宣,你信吗?”
朝恹弯下了腰,气息撒在顾筠脸上,他冷冷道:“你听谁说了我在监造登仙楼一事?”
顾筠镇定回道:“我不知道你要监造登仙楼的事情。你不是要听我的实话吗?这就是实话。”
双方眼中映着对方,气氛几近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