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青楼女子惯常弹奏的靡靡之音,而是边塞征人的思乡之曲,透着一股孤高、凄清与求而不得的相思。
“又是哪个不死心的登徒子?”
一曲终了,珠帘后传来一个清冷孤傲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极力装作冷硬,却掩盖不住底下的虚弱与疲惫:“我说过,想听曲子可以,想碰我的身子……除非抬着我的尸体出去。最好现在就滚。”
谢长风听着这熟悉又倔强的声音,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开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大的一只红凤凰,脾气倒是不小。只是这《关山月》弹得虽好,却少了点力道。若是给牛听,倒是可惜了。”
珠帘后的身影猛地一僵。
“哐当”一声,琴弦崩断。
“……风……风哥?”
那道珠帘被一只颤抖的手猛地掀开。
露出了后面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艳俗的大红舞衣,妆容画得极浓,却依然掩盖不住脸色的苍白。那一头红发被金钗随意挽起,紫色的眸子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真的是她。
真的是那个在凉州卫分别后,让他魂牵梦绕的殷流霜。
“谢长风!!”
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殷流霜那层伪装出来的清冷高傲瞬间崩塌。
她顾不得什么圣女的矜持,也顾不得脚下的琴台,像一只雏燕归巢般猛地扑进了谢长风的怀里。
“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啊……”
她死死抱着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口,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都要绝望死了……”
谢长风紧紧回抱住她,感受着怀中人剧烈颤抖的身体和瘦削了不少的脊背,心疼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抚摸着她的红发,声音沙哑,“要不是那老鸨贪财,跟我吹嘘什么红凤凰,我恐怕真的要错过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武功呢?”
殷流霜抬起头,眼睛红肿,抽噎着说道:
“那天你走后……我就往长安方向查。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袭击,那伙人……那伙人很厉害,像是专门针对魔教功法的。我本来能打赢的,可是……”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羞愤:
“可是打到一半,体内的寒毒突然又发作了。我的内力一下子就被封住了,然后就被他们抓住,卖到了这里……”
“禁制又发作了?”
谢长风一愣,“怎么可能?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已经……”
说到这个,殷流霜的脸“腾”地一下红透,连耳根都在发烧。她把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呐:
“我也以为解开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个该死的锁灵禁制变异了。”
“它好像……认主了。”
“认主?”谢长风有些发懵。
“嗯……”殷流霜抓着他的衣襟,手指绞得发白,有些难以启齿地解释道,“第一次破除禁制的人是你。你的纯阳真气太霸道了,留下的烙印太深。现在这道禁制只认你的气息。”
“也就是说……除了谢大哥你,这世上再没有任何男人的阳气能帮我压制寒毒。若是换了旁人,我只会爆体而亡。”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那双含泪的紫眸看着他,既有着“因祸得福”的庆幸,又有着“非你不可”的羞涩:
“所以……哪怕这楼里逼得再紧,我也绝不敢让那些臭男人碰我一下。我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们,他们怕人财两空,才让我只卖艺……”
“风哥……现在,我真的是你一个人的了。”
谢长风听着这荒唐却又充满宿命感的解释,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