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肃然曰:“不可躁进。为大将者必知天时。”
楚三户曰:“此时非天时乎?中原百姓久望王师若大旱之望云霓”
祖逖道:“虽然如此,还须再等。海潮未起,群鸟坠焉;山风未起,池鱼沉焉。天道茫茫,深不可测,实在不宜躁进,一切皆须细心观察,然后方可起事。”
诸将拜服。
祖逖稳扎稳打,闲时与大家饮酒看花,赏江山美景,指点津梁要塞,渐觉人气极旺,干将神剑常常夜鸣有声。
“吾醉矣,君亦欲饮乎?”
有回祖逖醉后颠狂,以壶中之酒浇于剑刃之上,忽闻“嗤嗤剥剥”,那剑竟然淬出火花来!
“快哉!”祖逖举剑而饮之,火酒炎炎沿剑尖直入喉中,好不痛快!
众人皆惊服不已,叹为天神。
是年七月,刘琨来信。祖逖大喜,招诸将读之。刘琨信曰:
“江南一别,弟每念吾兄未尝不涕下沾裳也。闻说朝廷已授兄奋威将军之职,甚善。弟自与太真北上,与家人团聚后,即为愍帝所赏,亦封为振威将军,领并州刺史,有兵马三万。太真为我军师,与护军将军令狐盛为吾左右臂。如今中原局势变幻莫测,总言之,势力有四:一为朝廷,兵力最弱,兵马仅十余万,王浚气傲,吾不从之;一为‘汉王’刘渊,有兵马三十万;一为羯人石勒,有兵马二十七万;一为鲜卑猗卢,有兵马十五万。弟思宜‘联吴抗曹’,遂与猗卢交好,共抗刘渊、石勒。猗卢虽是鲜卑人,天性豪爽,无害人之心,与兄相仿。我已送第二子刘遵至猗卢营中以示交好,猗卢与我甚投。刘渊石勒一时不敢妄动,只是苦了其他州郡,胡人一至,寸草不生。望吾兄早日兴兵北上,则弟有助矣。某年月日,刘琨顿首再拜。”
赵吹曰:“将军与刘将军,双雄也。”
祖逖微笑:“昔日我与越石一起学剑于仙师,彼此推重,以今日之势看来,定有为于世,不负平生所学。”
众将欢然。
羊曼道:“联吴抗曹,上策也。只是猗卢为鲜卑酋长,刘将军与之交好,恐军心不服。”
祖逖正色道:“鲜卑非人乎?胡人中亦有友我者,不可一概而论。况兵法有云:‘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越石此计大妙,以胡制胡,定是太真之计。”
李固问:“太真是谁?”
“太真先生温峤也。”祖约接过了话,问祖逖:“元帅何日北上与刘将军会师?”
祖逖淡然道:“如今胡人势大,彼消我长,不必急在一时。越石与我既然都已立住了脚,又各有名号,雄图大业来日方长。”
诸将深深折服。
楚三户又虑王浚气傲,恐被石勒摧毁。
祖逖曰:“楚兄所虑极是,王浚是将才,而非帅才也。如今朝廷倚之甚重,危矣。”
乃致书回覆刘琨,告以详情,约好会师之期,并建议刘琨不妨再与王浚联手。
转思刘琨亦气傲,二虎必不能谐,不如不提。况且从江南到并州多有胡人探子,若信落敌手,殊为不智,乃将写好的信又烧去。
丁丁儿十分聪慧,见祖逖有此虑,忽道:“焉知刘将军寄来的信不是胡人伪造?”
祖逖笑曰:“越石笔迹大有真意,乃是从逸少处习之,无人能伪造。况,吾军之谍早已至中原各地,皆言信上不虚。”
丁丁儿拜服,又问:“元帅何不令吾军之谍携信北上?”
祖逖一笑:“我与越石心神相交,无时不通也,待到会师时自然褶会。北地音书南下易,江南音书北上难,何哉?势也。”
丁丁儿甚敬祖逖之才,师事之。
祖逖继续操练兵马,将各部分为十营,骑兵四营,步兵四营,水兵两营。每营五百人,各由善战者统领。前军探子、后军勤杂、间谍、工役各有所司,诸事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在祖逖的指点下,祖约、丁丁儿两人的剑法已有小成。
祖逖为弟娶妻盂氏,又为赵吹、羊曼等人各娶一妻。上下团结,斗志昂扬。
王导见祖逖如此不凡,欲分兵予之,总被司马睿所阻。王敦亦欲祖逖壮大,暗中牵制桓彝等人,不使之骚扰祖逖。
郗鉴在京口驻兵,甚敬祖逖,彼此相安无事,两营军士任意来往。
刁协刘隗本是相助祖逖,因祖逖上次与刘隗绝交,大伤其颜面,刘隗气急败坏,欲除祖逖而后快,乃假意使之平杜余党,谁知祖逖正欲用兵,牛刀小试即获全胜,迅猛如电,出兵收兵干净利落,分明上将也。
刘隗夜斩袁护卫于家中,憎其为祖逖之友也。
祖逖闻之,不胜欷歔:“袁兄因我而死也。”以酒祭奠,泪盈满杯,诸将感动。
忽一日,有叟造访。
鹤发童颜,禹步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