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荐者谁?”
“江南名门望族之才俊者也。”
“嗯。”
王导又补充道:“江南多文士,皆才华出众,为学既佳,为政亦善……”
王敦却道:“文士无用。本将军最厌文士,见一个杀一个!”
王导语塞:“你……”
谢鲲勃然变色,阴沉着脸拂袖离去。
王导无言,扶着待卫的手也慢慢地转过了身,一路上渐感头晕难奈,上车即病倒。
王敦仰天大笑。
王导病后无聊,一日柱杖到镇东司马王廪家中。
王虞为王导族兄,与王导先后南渡。娶妻司马氏,为当今国舅。善书法,又最喜与王敦论武,二人私交极好。
王敦于杜预处得钟会“法家剑法”真传,在此基础上又自创下了“金刀斩”,霸力无边。
朝中诸臣中,周(岂页)生性浑朴直率,不为王敦霸气所伤;桓彝老奸巨滑,善逢迎,令其子桓温拜王敦为师,化王敦之霸气于无痕;其余如刘隗、刁协、庾亮、郗鉴诸人都甚惧王敦。
司马睿父子也深惧之。
司马睿曾问刁协:“爱卿可好王大将军?”
刁协沉默良久曰:“好。”
司马睿不喜。
刁协又道:“古来多出霸臣,非此不足以彰忠臣之心。微臣万死何足惜,愿随明君开创大业。”
司马睿转而极喜,愈重刁协……
当然,被伤得最深的是王导。
本来王敦之霸气尚不足以伤王导之仁心,但王敦之戾气已深深地杀伤了王导底气未足的正气。
为之奈何!
王异见王虞本是想清静片刻,王虞却向他大谈王敦。
王导见王虞天真,无法再谈下去,点头告辞。
王虞自有事情,略一拱手,匆匆入后堂忙碌去了。
王导刚走两步,正想去王舒处,忽然想起一事,踱步又回。
好半天王虞还没出来,王导耐心等待。
庭中的绿树有些意思,只是树形没怎么修剪,望去太蓬松了些。
南墙根下的**也开了,丝丝缕缕地,倒也明眼。王导知道女儿喜欢**,问王虞的管家:“我想要一朵,可以吗?”
那管家微笑道:“待小人为丞相摘来。”
“多谢了。”王导亲自下堂,缓步走到了墙根下摘了一小朵软软地放进怀中。
他没有嗅,因为女儿曾经很在行地告诉他,花是不能嗅的,一嗅就没有香气了。
孩子们的话千万要当真!王导小心翼翼地闭息而行,不敢私自嗅花。
此花名为“艳阳柳丝”,为菊中名品,色如金玉,香味郁极。王导此时身上藏了一朵,其实又有谁不知?
那管家暗笑此老太痴。
一会儿王虞出了后堂,见王导复转,非常高兴。
王导问:“可有大兄消息?”
他问的是王虞的长兄王旷。王旷曾任淮南太守,当初王导王敦策划南下立国时,王旷也参予了其事。
司马睿率群臣南渡时,王旷正在北地辗转作战,屡有军功。但此时中原早被胡尘淹没,江南又暂时不敢出兵相伐,王旷几人苦力支撑,恐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