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梁安琪家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客厅只剩的两人,罗双才敢把这话问出来,毕竟梁安琪最近总是去学校门口找人,弄得人心惶惶的。
姜雁低头将剩下蛋糕切块,先抬头确定姜民生房间关上门,才低声答:“梁安琪她妈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她放下蛋糕刀。
在罗双摇头时,缓缓开口:“她是被梁大害死的,是被梁大杀的。”
雨停了,雾气变大。
姜家鞋铺的灯箱关上,小镇路上人走得稀稀拉拉,人人都在等着跨越新的一年,一家老小在家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姜雁推开姜民生卧室,看见父亲平缓熟睡的呼吸声,从冰箱抬了块蛋糕,走到后花坛,这次她走得坦然,也站得稳当。
那把铲子她一点点挖开的。
将蛋糕整块倒了进去,最后双手捧了抷土盖上去,轻轻松那口气。
“姨,我再不会困在这里了。”
八年过去了,她捏着的那块大白兔奶糖,她走到陈喣面前,在她站到他面前时,一切就不一样了。
姜雁抬头看向别墅亮着灯的那间房。
第一次认知,陈喣的“被需要”对她来说意味什么,被塞到手中漂亮的斗鱼、紧密转动的钟表、计算时秒的整间屋子、因为“恨”而咬着一口气站到赵绮丽面前……
那些都是“死物”。
只有站在台上为她而流血,为她而活的陈喣是活物,是能够左右她情绪的活物。
不是任何因素。
只是左右她。
房间钟表声一点点转动,台灯的昏黄下,少女的指尖的抚平那张被压卷的照片,苗族阿郎的衣服被他穿出了别样的意味。
只是抓拍,两人都没笑。
是仇人,是虚情假意?
秒针一下又一下转动,加快了姜雁胸口跳动频率,她抬起眼皮,在昏暗的钟表跳频留下的阴影又吞掉了一格数字。
指针冷漠得开始新的一圈。
距离2011年,还有20分钟。
“哗啦”她突然起身,拉开抽屉,抓起那袋最深处的糖果……
别墅里,闷声的拳套隔着布,一下又一下,耳边是空放的手机免提:“陈喣!离了陈家,你什么都不是……”
她脚步没停。
门后的拳声更重,更沉,虚掩着的门后是邀请、也是她承认的陷阱。
“别指望断了所有支出,你能撑多久,拿着我转给你的股份只要断了交易,你能到手多少?跟你老子斗,收起你那张的跟傅时锦一样虚伪的表情,滚回来!”
她推开门,湿热混着汗水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空间,陈喣每戴拳套,徒手打着沉重的沙袋,指骨处皮开肉绽渗出血。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紧绷的背部肌肉随着每一次的发力而贲张。新旧伤痕交替,肋骨下那处伤口似乎裂开又渗出血,染红了一小片布料。
他仿佛没听见门响,也没听见手机的咆哮,只是机械的着极大的动作,眼神空洞,下颌线紧绷。
“如果不滚回来,就跟你那妈一样,去死。”
姜雁走到窗边,拿起那部嗡嗡作响的手机,对准话筒,声音沉静:“如你所愿,他死了。”
电话那头骤然一静。
姜雁想想,又补充一句。
“刚死,跳河,尸体还没捞上来。”
手机挂掉,随手扔到一旁的沙发。
击打声停了。
陈喣转身,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冷白的皮肤往下淌,滑过喉结、脖颈掉入衣襟,眼下还有拳赛的淤青,他眼底没有惊讶,没有一疑问,只是一抹未散去精疲力尽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