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他声音嘶哑。
姜雁没回答,走到他面前,低头看向那片血肉模糊的指关节,又抬眼看向被血渗透的肋骨。
她抬手,不是抚摸,是擦拭,指头在汗湿、滚烫的皮肤上擦拭,脸颊、下颌、喉咙,冰凉的指尖,滚烫的皮肤。
缓慢又绵长。
陈喣浑身肌肉紧绷,呼吸滞在她触碰的每个瞬间。
“你记不记得。”姜雁开口了。
她的指头落在这具成熟身体微微凸起的喉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车站?”他说话的时候,声带的震动频率通过薄薄的皮肤也传到她身体里,他会这样想,话变得简短。
姜雁摇摇头。
“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几乎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血脉滚烫和吞咽的呼吸:“高高在上,像看一个狼狈的乞丐狼吞虎咽,我特别不喜欢。”
陈喣眸底闪过异色。
记忆在搜索,他记性很好,很快将快餐店狼吞虎咽的少女跟眼前的姜雁重合。
“是你……”
她又继续说:“后来在车站,我看见你站在那里,那样狼狈,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到疯了。”
她抬起脸,笑得兴奋。
“我也能这样高高在上看你了,我也能施舍你了……”
她松开他的喉管,眸色却暗下来:“可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像条野狗,盯着一块不知道是毒还是药的肉,想撕碎,又怕毒死自己。”
她收回手。
他仿佛能呼吸,却像陷入了更深的陷阱。
姜雁将另一只手举起,是半袋廉价的水果硬糖,她从里面抓了一颗,然后松手,任由半袋糖果滚一地,五彩斑斓。
剥开那颗糖果,皱巴巴的糖纸,里面是浑浊的糖块,她没吃,只是捏在指尖,举到他面前。
“之前给你的糖,是大白兔,甜的、贵的、‘好的’。”她顿了顿,这颗糖递到他唇边“现在这个,酸的、廉价的、‘坏的’。”
陈喣低头,看着那颗糖。
嘴唇干裂,沾着血和汗。
“你在可怜我,还是……”他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颤音:“玩新的训狗游戏。”
姜雁这次没笑。
只是用一种平静、洞察了然的表情看过来:"你从京市的葬礼逃出来,不是为了赵绮丽、也不是为了傅时锦,你是为了找死,或者,找个能让你‘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说着,声音拔高了。
往前凑了半步,呼吸几乎抚过他下巴。
“你找到了,是我。”
“我让你恨、让你兴奋、让你失控、让你流血、让你甘愿跪向我——”
陈喣的呼吸骤然粗重,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她,又硬生生停下:“所以你赢了,姜雁,你在我这赢了。”
他笑不出来,像一只真正耷拉的野狗。
“你把我变成了一条离了你连死都不会的、真正的狗。满意了吗?”
鲜明活着,鲜明通过痛苦确认爱的存在。
她姜雁成功了,把京市的陈喣玩得狼狈。
“不满意。”她的回答让他抬眸。
就在他微顿的瞬间,她手里的那颗糖轻轻碰了他紧抿唇缝:“狗只要听话,可你越界了。”
“你越界了,陈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