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里没有往日的慵懒媚意,只有纯粹的、近乎虔诚的赞许。
“但您得知道,”她继续说,声音很轻,“这条路走下去,手上会沾更多血。赤狄要活,就得有人死——狄戎人,或者我们自己人。”
苏云絮当然知道。
萧令珩早就教过她:棋局之上,没有无辜,只有取舍。
“我明白。”她说。
月灼看了她片刻,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温热,带着薄茧。
“您心里还挂着那个人,是吗?”她问得突兀。
苏云絮身体一僵。
“那个长公主。”月灼的指尖滑到她下颌,力道很轻,却不容挣脱,“我看得出来。您有时候走神,眼神会飘得很远……是在想她吧?”
苏云絮想否认,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月灼笑了,笑容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关系。您心里有谁,是您的事。我只知道,从蝶骨共鸣那一刻起,您就是我的王女。我会用命护着您,直到我死。”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又恢复那副慵懒妖冶的模样:“但您得记住——您现在是赤狄的王女。您肩上担着三百多条命,担着一个部族的未来。那个人……她若真心待您,就该放手让您飞。若她只想把您锁在笼子里……”
她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冷光:“那她就是赤狄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苏云絮独自站在地下河边。
水声潺潺,火光摇曳。
苏云絮低头看着水中倒影,忽然想起萧令珩说过的另一句话:“感情是棋盘上最没用的东西,却也是最致命的软肋。”
她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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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长公主府。
萧令珩收到了北疆传回的密报。
“巴图派兵探查金母石矿脉……”她看着密报上的字句,凤眸微眯,“赤狄那边,谁出的主意?”
碧梧低声答:“探子说,是赤狄王女亲自布局。”
萧令珩指尖在密报上轻轻敲击。
亲自布局。调虎离山。金母石诱饵。
好手段。
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曾经跪在她面前、连说话都颤抖的少女,如今站在赤狄族人中间,冷静下令的模样。
心里某个地方,又酸又胀。
“乌维那边什么反应?”她问。
“已经知道矿脉是假的了,勃然大怒,斩了巴图,正在重新调兵围堵圣山。”碧梧顿了顿,“但……赤岩寨的人,已经转移了大半。剩下的小部分,今夜应该能全部撤入密道。”
成了。
苏云絮的计划,成了。
萧令珩闭上眼,靠回椅背。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别的什么。
她应该高兴的——棋子成长了,变得更锋利,更趁手。
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殿下,”碧梧小心翼翼道,“北疆‘镜湖’的人问,要不要……接触一下赤狄王女?”
萧令珩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