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桐和小莹也是在他面前哭过的,那个时候他更多是无措,因为从没有长久关注过一个爱哭泣的女子,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香茵的哭声,只是偶尔会让顾元琛回想起姜眉哭泣的样子。
可是记忆中的事总不会是日日想着,时间久了,便也有些忘了。
他当真害怕这无端的联想,也看不懂自己的心。
明明劝说了自己无数次该忘掉的,却总是这样的下贱,偏要想起来,想不到姜眉对他如今的厌恶,偏偏是想起从前她低垂的眉目,总是藏着忧愁淡淡的笑脸。
顾元琛嗓子干灼不适,咳嗽起来,挣扎着要水喝。
香茵听到后连忙止了哭泣,确认他醒来,欣喜若狂,连忙放开了他的手,为他端来温水。
御医叮嘱过,这些时日,顾元琛就连茶也要少喝,香茵便总是记着时辰烧些热水,提前放温凉些,周而复始地做着,即便他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好了,若是不想让本王心烦,就莫再哭了……”
顾元琛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听她有些哭哑了嗓子,出言安慰,接过茶盏时,触到了香茵有些泛凉的手。
“是妾身错了……我这就去叫何公公前来!”
“不必。”
顾元琛摇摇头,淡淡说道:“有些话,问你也是一样的,你就在这里吧,他来了,反而要说一些叫本王心烦的事。”
“好。”
香茵虽止了哭泣,却仍是哽咽着,顾元琛让她也喝了些水。
待她平复,方道:“你定要同本王说实话。”
“臣妾一定说实话!王爷要问什么呢?”
香茵乖巧地点了点头,听到她头上珠翠碰撞的声音,顾元琛忽然心底轻笑了一下。
也不知她是多用力,和自己那些手下一样,整日一副精神十足,不休不止的模样。
不像眉儿,从前身子不好,总是有气无力的。
可她一旦认真起来,却也是那般让人挪不开眼……
眉儿如今在做什么呢……
他打断自己的思绪,问道:“御医和鸠穆平是如何说的,本王这双眼睛还有救吗?”
“有救的……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有事呢!王爷您放心,鸠医师和陛下派来的御医都说并无大碍了,只是如今要静养着,为了避免王爷操劳,便还上着药。”
顾元琛轻笑了一下,反问道:“当真?莫不是本王已经瞎了,你编话来哄本王开心?”
“没有,妾身不敢这样,不敢——”
“好了,既然你这样说,本王就信你。”他转而问道,“可还记得本王自行宫回来,睡了多久?”
“王爷……您从行宫回来后还与洪爷商议过事,后来夜里……才晕倒的,到如今约是一日半了”
他轻揉眉心,显然是忘了此事。
见他头痛,香茵忙道:王爷,让妾身来帮您吧。”
见顾元琛没有拒绝,她坐上床榻,按鸠穆平所教的办法,红着脸帮顾元琛揉按鬓角。
“辛苦你了……趁荷花凋谢前,本王带你们再去一次郊外吧……记得你是幼时也落过水,所以才不敢坐船的,是吗?”
顾元琛顿了顿,随后呢喃道:“这不算什么,租一条大船便是”
香茵一时受宠若惊,甚至忘记了回话,顾元琛并不在意,续道:“或许秋狩之后,本王便要离开京城,到封地就藩了。”
“王爷是想离开京城,还是不想呢?”
“自然是不愿留在京城,受人辖制有什么好,还要忧心伤神……是好事啊,只是封地未定……”
他似乎是回忆起了往昔之事,轻声道:“四哥当年已经挑走了朔阳,他倒是不吃亏,什么都不要,反而什么都有了。
“香茵,你觉得哪里好些?”
“王爷的封地……那东昌如何呢?”香茵小声说道,“妾身听说,王爷当年历经险阻于东昌新建都城,几次挫败石贼南下侵吞之谋,如今富庶丰饶,不比京城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