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熟悉、象徵著力量与生存的地方,是他部落的命根子。他蠢到以为只要躲进自己用牲畜和武力垒起来的“堡垒”旁边,就能得到一点可怜的喘息。
然而,当那弓弦绷紧、箭尖锁定的无形杀机像冰锥一样刺来时,他所有的妄想,都被瞬间戳穿了。
“吱呀……”
弓弦被缓缓拉到最满的声音,在这骤然死寂的战场上,虽然微弱,却清晰得嚇人。
每一下细微的响声,都像是阎王爷手里的勾魂笔划过生死簿,重重地刻在乌力罕快要崩溃的魂儿上。
乌力罕惊恐地抬眼看去,只见在光和影交错的地方,马背上那个张弓搭箭、稳得像山一样的身影,正把冰冷的箭尖,远远地对著他。
阳光给那身影镶上了一圈凛然不可侵犯的金边,却丝毫暖不化那张如同石头刻出来的脸。
搭在弦上的那支长箭,箭头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森冷的寒光,一闪,一闪。
在乌力罕那已经被恐惧彻底吞掉、扭曲变形的眼睛里,马背上的不是大明的皇帝,而是一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执掌生死的阎王!
“不……长生天……別……別杀我……”
乌力罕喉咙里发出像破风箱一样的嗬嗬声,手脚並用,拼命地往木桩后面缩,想把自己更深地藏进那点狭窄的阴影里,好像这样就能从阎王的目光底下消失。
朱元璋没理他临死的哀嚎,握弓的手臂稳得纹丝不动。
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惊恐躁动的牲畜海洋,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万年不化的冰山。
可在这极致的平静底下,是足以烧光整个草原的雷霆之怒。
这些牲畜,至少有一部分,本该是属於大明边民的財產,是边市贸易的本钱,是边境安寧的象徵!现在它们却像最残酷的战利品一样被圈在这里,成了勃尔只斤部横行霸道、屡犯边境的本钱!
朱元璋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终於彻底锁死了阴影里的乌力罕。
弓弦,已经拉得像满月一样圆了。
“天……天可汗!”
死亡的阴影像冰冷的蜘蛛网罩下来,彻底勒紧了乌力罕的喉咙。他嚎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阴影里扑出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伸出抖个不停的手,想朝著马的方向做出最卑微的乞求手势。
然而,他的手刚抬起来,那支远远指著他的箭头,就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那一点寒星般的锋芒,好像已经顶在了他的眉心上。
冰冷刺骨的杀意,仿佛能直接把乌力罕的血液冻住。他浑身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了,只有那壮实的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
“罪人知错!罪人该死!天可汗,罪人真的知错了!”
乌力罕趴在地上,放弃了所有尊严,开始疯狂地用头撞地,额头磕得“咚咚”响,完全不顾脸上已经糊满了泥和血,样子像疯了一样。
“罪人愿意向天可汗请罪,向大明谢罪!罪人愿意给天可汗当最忠心的看门狗,去赶狼,只求天可汗开恩,求天可汗饶命啊!”他一边哭嚎,一边语无伦次地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