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恐惧的蔓延,永远比不上復仇的刀锋来得迅疾。
冰冷的制式长枪、马刀、战斧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寒光,精准,而高效。
每一次兵刃挥起,都必然伴隨著一名部落武士的倒下,或是一腔滚烫热血的喷溅!
“噗嗤!”
一名离乌力罕最近的、平日最得他重用的部落悍將眼见大势已去,刚想扔掉武器高喊投降以求苟活。
他的手臂刚刚抬起,一道雪亮的刀光便从他的颈侧掠过,他的呼喊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瞬间的绝望与不甘之中。
下一刻,他的头颅翻滚著飞出,脖腔里喷出的血柱如同被激怒的喷泉,不偏不倚,大半浇在了近在咫尺的乌力罕的头上、脸上和那身象徵首领身份的袍服上。
温热的,带著浓重腥气的液体顺著乌力罕的脸颊、鬍鬚缓缓流下,渗入衣领。
自封的勃尔只斤部大汗就那么呆呆地骑在马上,感受著那份粘稠与温热,大脑一片空白,连颤抖都已忘记。
这血腥而残酷的一幕,成了压垮勃尔只斤部抵抗意志的最后一击!
“哐当!”
不知是谁,第一个丟掉了手中沉重的弯刀。
这沉闷的声响,仿佛一道信號。
“哐当!哐当!哐啷啷——!”
兵器落地、弓箭丟弃的声音,沉闷而又密集,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由钢铁和骨头垒成的冰雹,狠狠砸在每一个倖存者的心上,也砸碎了部落最后的骄傲。
那些前一刻还面目狰狞、咆哮衝锋的部落武士、贵族、头人,此刻就像一群被猛虎衝散的羊群。他们疯了一样地丟掉手中的一切武器,从马背上滚落,或直接瘫软在地,成片成片地匍匐跪倒,將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土地上,发出绝望的呜咽和求饶的哀嚎。
天地之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饶命!饶命啊!”
“我们再也不敢了!投降!我们投降!”
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那些明军將士和锦衣卫暗探没有再继续挥动屠刀,但那如实质般的森然杀气却丝毫未减,冰冷的刀锋矛尖依旧指向那些瘫软在地的降卒,锋刃的寒光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皇帝只说了那一个“杀”字。
他没有说,弃械投降者,杀,还是不杀?
因此,在所有勃尔只斤部的武士都跪地乞降,彻底失去抵抗意志之后,这些虎狼之师並未擅自行动。
他们停下了杀戮的步伐,但那冰冷的目光,却越过了眼前这些颤抖的败兵,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端坐於骏马之上的开国帝王,等待著他最终的裁决——是將这些降人屠戮殆尽以儆效尤,还是,就此收手。
朱元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抬了抬手。
就是这样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那群刚刚还如同下山猛虎的士兵,便仿佛听到了无声的號令,那如烈火般燃烧的杀气,竟在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收刀入鞘,持矛肃立。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目睹的部落贵族和俘虏都看得魂飞魄散!
这种令行禁止的纪律!这种对杀戮收放自如的掌控!远比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更加令人从心底里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