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飒爽女郎遭到拒绝,也不嗔怪,只笑一笑,十分洒脱。
温琅和君君结帐,挽了手包纸袋离开餐厅。
等走得略远了,君君回头,望了一眼餐厅的落地玻璃窗。
那后面,是否有一双深沉的眼,追逐着琅琅的背影?
君君不知道。
午后玻璃窗上反射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
“我勇敢的琅琅。”高个子的君君,将头靠在矮个子的温琅肩膀上,这真是一个高难度动作。
“我不勇敢,我只是不忍看了他的快乐,更形成了我的凄清罢了。”温琅耸肩,“我若勇敢,就应该大方应承了让他们和我们坐一桌,然后将女方身家背景打听得一清二楚,并且祝他们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君君却笑了起来,“傻女,有自嘲的勇气,说明你离痊愈,已经不远。”
温琅伸手,摸一摸君君搁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一同微笑。
是,早晚,她会痊愈。
周末温琅回娘家,君君在她出门前,挥舞白毛巾,“早去早回。”
“你不一起去?”温琅再三确认,“我爸爸和戚阿姨很好相处的。”
君君耸肩,“我有事要处理。”
温琅点头,是了,君君回来至今,她始终没有见她与翟家联系。那天偶遇裴,听他的口气,依稀仿佛是不知道老翟已经过世了的消息的。
“君君,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我。”温琅终于走出门去。
君君微笑,是,她知道哪里能找到琅琅,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那个温暖的女子,始终都在。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面对。
君君深吸一口气,肺腑间满是桂花的芬芳味道,呵,弄堂深处,不知谁家的木樨,已经开得满巷桂香。
君君回到天井里,取过洗衣机里已经洗好的衣服,一一展开抻平,晾到天井的晒衣架上,将一些琐碎杂事统统做了,才换了衣服,关门离去。
阳光洒在静谧无人的天井里,花盆中的扶桑开得摇曳自在,空气中弥漫着金桂的甜香,有风轻轻地自天井里拂过,沙沙做响。
一切都祥和宁静,等待这古老房子的主人的归来。
温琅在娘家吃了晚饭,饭后同继母一道在厨房里洗碗。
“琅琅,你等一下吃水果的时候,劝劝你爸爸。”继母小声与温琅咬耳朵。
为什么?温琅以眼神问。
“你爸爸因为身体不好,提早从学校里退了下来,这两年他觉得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家里有些呆不住了,想到社区的老年大学里去当老师。”继母偷偷觑了一眼客厅里在看电视的温爸爸,继续告状,“我怕他吃不消。”
“医生怎么说?”温琅接过继母洗过的盘子,用干净的洗碗布抹去上头的水渍,一一搁到碗架里去。
“医生只说适当的锻炼有利于健康,没有明说可以回去工作。”继母已经退休,全副身心都扑在了老板身上,“你爸爸又不像别的老年人,爱跳跳舞打打拳,不让他教书,他就无所事事,阳台里的花一天要浇上三遍水,好好一盆仙人掌活活被他浇死……”
温琅听得“扑哧”笑出声来,形容得跟满清十大酷刑似的。
“那不如阿姨和爸爸一起去老年大学,爸爸在上面上课,阿姨在下面么结结绒线,一觉得他吃不消么就把他揪回来。”
“琅琅……”看得出,继母很想跺脚。
温琅哈哈笑,接过最后一个盘子,擦干净了放进碗架里去,然后端了新鲜柚子到客厅里。
温琅坐进沙发里,掰下一囊柚子来,撕去外头的筋膜,将柚子递给父亲。
“爸爸,吃吃看,水果摊老板说这是最好最甜的品种,包甜。如果不甜,我等下回去的时候,找他算帐。”
温爸爸听了,笑着接过柚子,“有营养就好了,甜不甜还是其次。”
继母这时候也进了客厅,“是啊,我们现在甜食吃得比以前少得多了。”
温琅含笑,解开了心结,父亲和继母在她跟前,变得活泼许多,不再暮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