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单商笑:“什么公司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是青岛的。”
季苏也笑:“那可不一定,我就是青岛人。”
尾单商故意逗她似地说了俩字:“嘉德。”
“嘉德有限责任公司?”季苏笑微微地说:“我一朋友的老公就在这家公司的中方经理,姓朱,好像叫朱……朱……”季苏装做想不起来的样子。
“朱天明?”尾单商咧嘴笑。
“对,对,就叫朱天明。”季苏觉得她的心脏都快从胸膛蹦出来了:“您也认识他啊?”
尾单商哈哈大笑,说这世界真他妈的,太小了,说着,拍拍季苏放在她办公桌上的皮衣:“这批皮衣我就是通过他才拿到的库存。”
季苏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喃喃说这样啊。
她突然僵掉了一样的表情让尾单商很意外,问她怎么了。
季苏慢慢说,早知道这样,她就通过朋友从朱天明那儿多进点货了,怕自己刚才的表情会引起尾单商的怀疑,又忙做出一副后悔得不成了的样子。
尾单商就哈哈笑了,笑季苏天真,外贸服装公司的库底很少给本地人,因为这其中有只有他们业内人才知道的猫腻。
季苏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说这个她确实不懂,因为开店做服装生意的,是她的母亲。说完,怕言多必失,让尾单商警觉了,就寒暄了一会起身走了。
廊坊的街道和天空,到处充斥着灰蒙蒙的雾霾,就像季苏的心。
居然是朱天明,而且,看样子他把尾单商也骗了。
如果不是朱天明,季苏现在就一个电话打到110那儿去了,可,偏偏是朱天明,突然地,季苏就佩服起了老万的直觉。
2
季蓝是周五下午去医院拿的结果,不知为什么,还没到医院呢,就先怕上了,她就突然明白了那些被家人隐瞒了真相的癌症病人,或许不是家人高明,把真相严密地包藏住了,而是癌症病人自己压根就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那个真相,在内心里抱了一丝侥幸,希望自己得的不是绝症,希望治疗一段时间后,上帝会派一个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
现在,她对去医院怕得要死,大约也是这样吧,怕看到那个万一不好的结果。
可不管怎么怕,结果还是要看的。
也终于看到了,她一点也不幸运,病症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她颅内长了一个肿瘤,也是良性的。如果说她比母亲幸运的话,那就是她发现的早,只要手术切除,术后痊愈是非常乐观的。医生建议季蓝,如果条件允许,最好马上做开颅手术,但手术费用是比较高昂的。
季蓝机械地听着,眼泪刷刷地往下滚。
她机械地出了门诊楼,在医院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了半天,觉得整个人生都在拿到这张诊断的片刻乱成了一锅粥,她不知该先干点什么才是对的。
是的,她要去做手术。
是的,她不能告诉欣怡,她马上要中考了,不能分了孩子的心。
是的,她不能告诉季苏和老苏,要不然,她们以后会以她的救命恩人自居。
眼下,她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告诉朱天明,让他筹备手术费用,然后陪她去北京的大医院做手术。
在医院的长椅上,她给朱天明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
朱天明正在余佳诗的咖啡吧工作间帮她磨咖啡豆,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就说正在外面考察一个项目,考察好了,打算自己开家店。
季蓝心里一颤,说现在别说开店的事了,我需要用钱。
朱天明一愣,说你用钱干什么?
季蓝心一算,泪就滚了下来,低声说我病了。擦了一下泪,又问:“我们家现在有多少存款?”
朱天明就答非所问地问她什么病。
季蓝一下子就哭了,说我病得很重,需要很多钱。
一听季蓝说要用很多钱,朱天明心里就打上鼓了,琢磨着莫不是她发现什么了,想把钱从他这里套出去?就模棱两可地说好啊,然后又问她到底是什么病。季蓝说等晚上见面说,朱天明说好,就把电话挂了,抬头,见余佳诗瞪了一双杏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呢,就摊了一下手,故做严肃状说:“你都听见了吧?”
余佳诗抱着胳膊往后一依:“你信她?”
“什么?”
“她病了啊,病得很厉害,要花很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