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明不置可否地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谁知道呢”
“她该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于是……就想用苦肉计把钱从你这儿骗回去,然后呢,逼你复婚,你要不复呢,她至少还有钱,也折不了太多。”余佳诗慢条斯理地分析。
朱天明也觉得有这可能,因为就他了解的季蓝,除了性格上高冷得让人难以接受,身体还是很健康的,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就生病了还需要很多钱呢?
他觉得不对。
所以,这钱,不能往外拿。于是,也就没按和季蓝约好的,晚上回他们的家,而是在咖啡吧里泡到下半夜,期间,季蓝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几个短信,可他电话没接短信也没回,就像余佳诗说的,既然已经离了,何必继续辛辛苦苦地掩饰呢?索性用无言的行动向她表明,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朱天明虽然承认余佳诗的话有道理,但还是做不到没事人一样坦然,就喝了几杯酒,然后歪歪地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季蓝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凌晨一点打来的,喝了酒的朱天明已在睡得像头昏迷不醒的猪,电话是余佳诗接的。
是的,余佳诗是故意的,她按了接听键,用娇滴滴的、甜蜜蜜的水果一样的声音喂了几声。
这声音,在季蓝听来,就如五雷轰顶,她厉声问:“我找朱天明,你是谁?!”
余佳诗用懒散的声音回答说朱天明睡了,都这点了,能和他待在一起的,除了女朋友还能是谁?然后,像突然警醒了一样,质问季蓝:“你是谁?”
季蓝握着手机,疯了一样地喊:“你让朱天明接电话!”
“你当自己是谁呀,你说让朱天明接电话我就让他接电话?切!”说完,余佳诗挂断电话,关了手机,伸了个懒腰,收拾一下,带着一丝胜利者的爽利,睡了。
季蓝就疯狂了,她疯狂地打怎么也打不通的朱天明的电话,然后,在家里乱翻,试图翻出朱天明有外遇出轨的蛛丝马迹,但,因为骨子里对她的畏惧,朱天明做事太周详了。
尽管没找到任何能证明朱天明出轨的蛛丝马迹,但季蓝还是明白朱天明出轨了,甚至,她想到了朱天明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和她办假离婚……
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圈套。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愿接受自己已被抛弃的事实,所以,她疯狂地给她所认识的朱天明的朋友们打电话,问他们知不知道朱天明最近在哪一带活动。
但凡下半夜妻子开始疯狂地找丈夫,大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有算有人知道朱天明和余佳诗的事,也没人敢告诉她……
季蓝的疯狂,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朱天明的手机,依然关机,季蓝发了几个短信,说朱天明,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
朱天明,我不相信你会爱上别人,可你用事实残酷地粉碎了我……
每一条短信,都像泥牛掉进了大海。
一夜没睡的季蓝,渐渐有了陷入泥沼不能自拔的湮灭感。她想起了朱天明曾说她就是他这一辈子独一无二的公主,想起了很多很多。
是的,她也觉得自己出身知识分子家庭,高贵,漂亮,优雅,就像朋友们所说,朱天明是配不上她的,可她还是力排众议嫁给了他。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枚钻石,结果呢?却被朱天明用出轨给羞辱了,他像抛弃一颗让他疼痛不已的烂牙一样抛弃了她,她沦为了被人同情可怜的弃妇。
如果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面临几次败局,但季蓝从没想到过朱天明也会送她败局,而且还是这样的狼狈不堪。
那天,季蓝绝望得像闯进了没有尽头的黑夜,想了很多,想到了死,但不是自杀,而是放弃治疗。
此刻,我多么想告诉季蓝,在这和平的年代里,大多死亡是平淡无奇的,唯独因被爱情辜负而自寻死路,是天底下最傻逼、最轻如鸿毛的死法,因为如果男人会因此而愧疚,那么,出轨这个词早就淡出人类的语言词典了。
女人因情自杀的真正真相是:值得男人和新欢鼓盆而歌。
但,心灰意冷的季蓝是不会明白这一点的,女人之所以痴情,就是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个黑了心肝的混账男人早晚有一天还会良心发现的。
黄昏的时候,季蓝给朱天明发了个短信: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我在家等你。
可朱天明没回来,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接她电话不回她短信。因为余佳诗告诉朱天明,她已经替他接了季蓝的电话,并告诉了她真相。
朱天明看过手机上的通讯记录,知道余佳诗没撒谎。
既然真相已经挑明,他再接季蓝的电话有何益?听她声泪俱下的声讨还是虚伪地跟她说对不起?
朱天明都不想。
而且,他不相信季蓝病了,就像不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不过是从把钱从他手里挖过去的幌子而已。
季蓝这不高明的一招,让他觉得自己有被看低智商的辱没感,很鄙夷,他再也不想回自己的家,而季蓝,再也没离开过自己的家,还把欣怡也从金口路接了回来。
在生与死的抉择之间、在爱与不爱的彷徨中,金口路的房子,都已轻如鸿毛,不值得她为之殚精竭虑,更不值得她片刻挂心。
3
季苏知道一旦她去公安机关报案,对朱天明来说意味着什么,想来想去,觉得他虽然和季蓝离婚了,可毕竟还是季蓝女儿的父亲,季苏就想和季蓝打声招呼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