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与你说,我定然活不过你,我熬夜,抽烟,不运动,健康长寿,对我,实在是奢谈,只待我去了,我会让孩子悄悄匿起一半骨灰,在经年之后,偷偷溜到你的墓地,倒进你的盒子里,另一半,洒进海里,喂鱼,如果鱼屑于吃。
与你这样说着,几乎怆然泪下,几乎,哀求了你,要应了这件事,假若,我能同你永恒偎依,怕是,这是唯一的方式了。
你不肯任我说下去,我不知道,究竟,你是惧怕死亡?还是,惟恐我的骨灰,辱没了她?
那我,睡在你们一侧,成么?
你不答。
我曾是如此地讨厌谎言,却要在靠近你的路上,边行边扔,全是一点都不美丽的谎言,没有它们,我就抵达不了你。
只希望抵达的那颗心里,它们不曾光临。
只要能把活着的我送达目的地,谎言,又有什么不可以?反正,百年之后,我将彻底失去你,那时,我化做了鱼的粮食,或沉在了海底,而你,终于可以良心得安,心无杂念地与她偎依。
惟有现在,趁我还活着,将你,好好的珍惜。
3,开始
那廊,很窄,软的地毯,不记得什么颜色了,我是个健忘的女子,通常,忘记了周遭所有不关己的铺陈,只记得,我抵在墙上,试图避过你的抱,你不肯,直直得逼盯我的脸。
脸烧得灼灼,却不肯给你看,含首是羞,仰了头,就是无谓。
我喜欢掩饰,掩饰内心,爱。
我的身后有明亮的镜子,你面上的神态,我不敢端详,它却端详了个仔细。
不知,该跟你说什么,有些抵触,有些怕,潜伏在心,像不安分的小兽,张着戒备的齿,日久之后,我在想,假若,那晚,你再执著一些,它们会不知好歹地冲出来,伤了你。
我该是会如何的心疼不已?
许多时,你我无话,只有空调呜呜,很是寂寥,走廊里,偶尔有些人声,收声敛息的轻。
你的手机,响了,无端有些羡慕,你可以那样与她说话,略约带些呵责,都是疼爱之色,你知,人总是,愈是亲近的人愈是要去伤害,因知,伤了,还会弥合,惟有客套着的,是要虚与委蛇下去。
现时,我是你的客套,她是你无伤的呵责。
我催了你快快回,甚至,拉开门,推你出去。
你不知我心下的虚,虚脱、虚伪,要做个不食男女的贤良女子,摆布给初识的你看。
电梯来了,我开着门,望你,然后折回来,燃了一支烟,见你又回,说,夜里,不要开着门。再无他言,我知你心,怕是,我一人,单身他乡,必是不安全的。
心下生出些暖,抵触,浅了些,我扬了扬指间的香烟:放些烟出去,不然,夜里,我会被它们毒死。
之后,你依旧依廊不去,又是拥抱,你的唇寻着吻来,我别了面,只肯给你吻了脸颊,你的唇爬在脸上,欲要寻过来,我却,一味别了过去,有点不肯,还有,香烟让我的唇,焦油气甚重,让我,在不嗜烟的你面前,有些羞惭。
那夜,就是,躲闪迂回,终是,一步未迈地,停在原地,折到今天,想来,依旧,面紫。
你终是离去了,我依在**抽烟,开着大大的窗子,听你言,闭了门。
抽了N根香烟之后,站在热水下,忽然地,就想哭了,热水冲掉了你留在我脸上的口水。
我不知,第二日,我该如何面对你,这一切,原本都在预想之外,来,本不是抱着故事的目的,只曾在事先玩笑,见了,给你一个拥抱。
事实是,见了,你面冷似霜,很是不屑的姿态,只是,轻捏一下我的指,绅士得如同,接了远道的客户。
从卫生间出来,我的头上冒着袅袅的热气,任何一个季节,我都喜欢热热的水,好象欲要以此,激活沉睡的神经,我**身体,立在镜子前,端详它究竟哪里好,究竟是哪里,让你滋生了暧昧的念头。
我一寸寸抚摩过来,然后,弯下腰去,以面抵脚地,流了泪。
这令我绝望的身体,它老了,皮肤有了些苍黄,皮下的肌肉,失去了弹性,它衰败得令我,不愿多看一眼。
这,令我绝望令我自卑的身体,我想痛打它一顿,可是,我怕疼,应感激怕疼,才让我,苟延残喘到今日,我的腕上,还有伤痕,终生不去的,所有人都说我嗜镯,其实,我只是,要以它们遮住旧日的伤痕,某个冬天,我试图从腕上,拦截生命,因怕疼,搁浅了。
难不成,是为,活到今日,遇上你。
爬到**,昏沉沉睡去,又早早醒来,房间里没表,而我,蠢到,不知手机是可以看时间的,就张着眼睛,等你……
想,见你之后,我该怎样说第一句话?用怎样的眼神看你?才会令自己的从容不曾坠地?
你说过,这餐早饭,要陪我吃,我便等你,拉开帘子,看着街上渐行渐多的人,等你……
早餐
街上,水气渐淡了,窗前的沙发,它看上去有些小气,像这座城市的气质,可我,还是盘了腿,很习惯的动作,就如我,在电脑椅上,一贯使用的打字姿势,盘腿,叼烟,面容平静,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