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那根本不是他写的呢?
她立即申请调阅西伯利亚监狱的共感活动录像。画面中,周临川确实参加了小组分享,语气诚恳,眼神湿润。但在他发言结束、众人鼓掌时,镜头捕捉到他右手轻微抽搐了一下??那是神经受损的症状,按理说无法精确控制笔迹。
可那张纸条的字迹工整有力,毫无颤抖痕迹。
“有人替他写的。”小八低声说,“或者……他已经恢复了部分身体功能,却隐瞒了所有人。”
商景予立刻下令切断周临川的一切共感权限,并派遣特勤人员前往监狱核查情况。
结果令人震惊:真正的周临川在过去两周内并未参与任何小组活动,一直处于单独监禁状态,因夜间多次梦游并试图破解监舍电路系统。
而“参加互助组”的,是一个戴着面部模具的替身。
“他越狱了。”商景予咬牙,“而且利用共感网络做掩护,制造虚假存在感,让我们以为他还关在里面。”
小八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她不是愤怒,而是恐惧??一种源自信任崩塌的寒意。她曾相信,哪怕是最深的恶,也能在共感中照见一丝光。可现在,那道光成了遮蔽黑暗的幕布。
“他为什么要盗取我的记忆?”她问。
“也许是为了找到系统的弱点。”陈砚推测,“或者……为了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只有彻底了解你,才能摧毁你。”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基地进入最高戒备。所有共感通道增加生物密钥验证,用户登录需双重虹膜+心跳频率识别。同时,技术组逆向追踪那段病毒代码的传播路径,最终锁定信号源头??一座位于蒙古戈壁的废弃气象站。
卫星图像显示,近期有车辆进出痕迹,屋顶架设了高功率天线阵列。
行动代号“清源”。
商景予带队出发前夜,小八独自来到疗愈花园。夜风吹动藤蔓,发出沙沙声响,像无数低语交织。她仰头望着星空,忽然轻声说:“如果你真的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亲手结束这一切?”
没有人回答。
但她知道,周临川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她。就像当年在心理咨询室里,他总喜欢坐在阴影处,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冷酷的话。
“你说伤疤保护心跳。”她对着虚空说道,“可如果有一天,伤疤成了武器呢?”
三天后,特种部队突袭气象站。
现场空无一人,只有一台仍在运行的量子计算终端,屏幕上循环播放一段合成语音:
>“你以为共感是桥梁,其实它是镜子。每个人看到的都不是真相,而是自己最深的渴望或恐惧。你让我看见了那个躲在门后的小孩,可我也看清了你??你救不了所有人,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当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共感改变了,那就说明,我已经赢了。”
语音结束后,硬盘自毁。
但技术人员从残留数据中恢复出一张照片:小八站在晨星基地大厅,背后是“我们终于不再是孤岛”的铭文墙。照片右下角标注时间??竟是三天前拍摄。
他就在附近。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离开过他们的生活。
返程途中,商景予接到加密通讯:联合国伦理委员会决定暂停全球共感网络运营六个月,进行全面安全审查。理由是“潜在心理操纵风险”。
“他们要封杀我们。”陈砚愤怒地说。
“不,他们是害怕。”小八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当一样东西能让人直面真实,权力就会感到威胁。”
她没有反抗,反而主动提交了一份《共感系统开源计划书》,提议将核心技术向全球心理学界公开,设立跨国监督联盟,推动立法保障情感数据隐私权。
“如果我们不主动透明,别人就会替我们定义善恶。”她说,“与其被摧毁,不如让它真正属于所有人。”
一个月后,开源平台上线首日,下载量突破百万。来自非洲、中东、南美等地的研究者纷纷加入改进项目。有人开发出专为聋哑人设计的触觉共感手套,有人建立难民儿童情绪档案库,帮助他们重建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