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时，陈特派员起身握了握手：“谢谢你配合。我们会综合各方情况，形成报告上报。”
走出会议室，李野长舒一口气。外面雨终于落了下来，细密冰冷。马兆先站在走廊尽头抽烟，看见他出来，掐灭烟头走了过来。
“怎么样？”马兆先低声问。
“还行。”李野笑了笑，“你呢？他们找你谈了吗？”
“还没轮到我。”马兆先苦笑，“不过听金红说，他们特别关注我有没有插手财务的事，尤其是……借钱那笔。”
李野心头一紧。
他知道马兆先说的是哪一笔??去年年底，为了抢在春节前完成关键设备进口，马兆先以个人名义向朋友借款三百七十万，用于支付海外定金。事后虽已归还，且未动用公款，但手续确实不全。
“你当初为什么不走正规渠道？”李野忍不住问。
“走不了。”马兆先摇头，“外经贸部审批要排队两个月，海关那边政策又变，再拖下去订单就得取消。那时候卡玛斯项目刚起步，缺了这套设备，半年都别想动。”
“可你现在成了靶子。”李野皱眉。
“我知道。”马兆先苦笑，“但我从来没后悔过。国家要发展，企业要突破，总得有人往前冲。规矩重要，可时机更重要。我不想让历史记住我们是一群只会按章办事、错失机遇的人。”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回到接待室，尚宾还在等。见他们回来，只说了句：“曲司刚才打电话，说他要请病假几天。”
李野冷笑：“怕不是真病，是心病吧。”
尚宾没接话，只是叹了口气。
当晚，李野回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却仍觉寒意未散。他打开台灯，翻出笔记本，一页页回顾这段时间的日程。突然，一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1月14日，与冯淑云通话23分钟。**
他愣住了。
冯淑云??那个曾在D校学习期间向曲司“投诚”的女干事，后来被调离总部，据说是因为泄露内部信息。但她那天打给自己的电话，内容是什么？
他努力回忆，只记得她说了一句：“曲司最近动作很多，你要小心。”
当时他没在意，以为只是女人间的八卦。但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第二天清晨，李野早早来到办公室。刚坐下，电话铃响了。
是阎子。
“李野，你今天能不能来一趟一分厂？有个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语气严肃得不像平时。
李野驱车四十分钟赶到一分厂车间。阎子已经在门口等着，脸色凝重。
“什么事？”李野问。
阎子没说话，带他进了档案室。在一个加锁的铁柜里，取出一份复印件。
“你看这个。”
李野接过一看，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