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境外银行的资金流转记录，显示一笔四百万元的汇款，从一家注册于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空壳公司，转入国内某私人账户。而收款人姓名赫然是：**曲司**。
“哪儿来的？”李野声音发紧。
“财务审计时偶然发现的。”阎子低声道，“对方用的是加密转账，原本很难追踪，但因为涉及外汇管制异常，被系统标记。我让熟人偷偷调出来的，还没正式上报。”
李野盯着那份文件，脑海飞速运转。
曲司一直表现清廉，甚至被传“穷得娶不起老婆”。可这笔钱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进的？用途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是谁给他打的钱？
“有没有查过源头？”他问。
“查了。”阎子点头，“那家BVI公司注册法人是个皮包中介，但资金最初来自瑞士一家投资机构，名字叫‘欧亚发展基金’。奇怪的是，这家基金半年前曾试图接触卡玛斯项目的海外代理权。”
李野猛地抬头：“你是说……有人想挖我们的核心技术？”
“不排除这个可能。”阎子压低声音，“而曲司，恰好全程参与了技术谈判。”
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李野缓缓合上文件：“这件事暂时不能声张。一旦闹大，不仅会影响卡玛斯项目，还会让整个集团陷入信任危机。”
“可要是不查呢？”阎子反问，“万一他是内鬼？”
“那就更要谨慎。”李野目光坚定，“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证明他出卖情报。也许这笔钱是别的原因，比如家族遗产、投资分红，甚至是被人陷害栽赃。我们必须查清楚，但不能乱来。”
他顿了顿，看着阎子：“你能帮我盯住这件事吗？暗中收集线索，但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上级。”
阎子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真有问题，你不能包庇。”
“我李野做事，从来只对事实负责。”他一字一句地说，“哪怕是他，只要触碰底线，我也不会留情。”
两人走出档案室时，阳光正穿透云层洒在厂房顶上。远处，一辆崭新的样车缓缓驶出测试跑道，车身漆黑发亮，车头印着醒目的“KMZ”标志。
那是卡玛斯的第一辆原型车。
李野驻足望着，心中百感交集。
这条路走得多么艰难。有人想阻拦，有人想瓜分，有人想窃取成果。但他们终究没能挡住前进的脚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西南基地实验室的电话。
“老张，我是李野。样车测试数据出来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出来了！各项指标全部达标！我们可以正式进入路试阶段了！”
李野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不只是技术的考验，更是人心的考验。
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有人选择坚守，有人选择妥协，有人选择背叛。而他李野，只想守住一件事??中国人的重卡梦，不该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雨停了，风起了。
厂区内红旗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照彻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