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开口,一语惊御座。
周文王闻言,眉峰微挑,目光如炬地垂眸审视着沉玉。
御书房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沉玉能很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哦?”沉默半晌,周文王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不怒自威,“你曾有婚配,宋爱卿怎么没有告诉朕?”
这句话,本就点了“欺君之罪”的嫌疑,沉玉慌得只觉得跪在地上的小腿都发了麻。
“启禀皇上,此事……此事爹爹他们其实也都是不知情的。”
早在昨晚准备翻墙出来以前,沉玉就已经打好了一切的腹稿。
她很清楚此行面圣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从别人的棋盘里摘出来,但是也绝对不能对宋家人落井下石。
宋濂是枉为人父,但是宋府里还有个对她无限包容和疼爱的阮氏。
宋家人再可恨,她身上也留着宋家的血脉,所以这件事,沉玉只能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宋爱卿不知情?”周文王闻言有些糊涂了。
只见他将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指尖轻叩扶手,在一记记沉闷的声响中开了口。
“那朕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你的故事。”
天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犀利如刀,直落沉玉耳畔。
沉玉又是恭敬一叩首,稳了思绪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臣女自襁褓中与母亲分离,在外漂泊十九载,一路走来,真是什么人情冷暖都看过了……”
这故事,她早就烂熟于心,眼下掐头去尾地和天子一说,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传奇之色。
周文王听得仔细,最后还好奇地问,“那书生后来可来寻你了?”
沉玉摇头,因为担心多说多错,干脆一并隐去了许禀承的种种。
“回陛下,沉玉被休以后就暗暗发誓,此生再不依附别人度日,而是要靠自己的本事立足于世间。”
周文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那深不可测的神情。
“可是如今,你却还是安享了宋家小姐之名啊。”
天子这话一语双关,连一旁安静许久的裴肃闻言,都微微皱了眉,下意识地用余光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沉玉。
可是面对周文王的质疑,沉玉却不见畏惧。
“陛下,这十多年来,母亲都活在当年失手弄丢臣女的懊悔中,臣女并不贪图荣华,但也绝非铁石心肠之人,臣女回宋府,只为承欢膝下。但是臣女之前种种,终究会给爹娘抹黑,所以臣女私心瞒下一切,原想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沉玉说着,又往前挪了挪双膝。
“还请陛下明鉴,臣女与宇文皇子只是君子之交,绝无私情,更说不上什么私订终身。所以和亲一事,臣女不敢欺瞒圣听,更不敢耽误两国邦交。臣女自知身份卑微,又曾有过婚配,实在不堪匹配天潢贵胄,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诶,小皇子,小皇……”
“陛下!”
忽然,御书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