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个个面面相觑,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时候吉则突然特别严肃地问我:“你跟他关系好,他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一个劲地摇头,“我最近没联系过他。”
我想不通,拉龙真的告密了吗?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跟谁说了什么,但是如果他真的告密了,他又能告什么密?
如果他真的得罪人了,他又能得罪谁?
最怕他告密的又是谁?
我的心中有疑惑。是他吗?他是在自导自演吗?可我又不敢问他。
我突然觉得背后发凉,我现在有点怕他了。
大家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如何处理他的死亡。
他和吴垠不同,拉龙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同乡,他爸妈都认识我,他死了,总得有个交代。
把尸体带回去的话,不太方便。
如果一个人不能回自己故乡举行葬礼,那就只能带一小部分他的骨头回去。
所以要么我们自己烧,要么去殡仪馆。
有个叫依噶的小伙子告诉我上个月也死了一个。不过他是打针过量,不是被下毒。他们就是这么处理的,半小时烧完。
“成都的公立殡仪馆,烧一个人两千块。”想不到他还真有经验,“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
“要不就你们谁跟他关系好凑一下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和所惹,我知道他什么意思。
此刻我得跟我兄弟说句对不起,我要是能拿出来两千块现金,我干什么不好?他知道我要干什么。
“自己烧吧。”我的声音很小,没有底气。说的时候我都自己恨自己。我知道所惹在等我说出这句话。
谁烧不是烧。
我们买了二十多斤四季豆杆和汽油,借了吉则的车,他还有点不情愿。
在买汽油的路上我顺手偷了一个小屁孩的粉色饭盒,盒子正面有凯蒂猫的卡通图案,里面还有她爸妈给她洗的水果,那天我忙得什么都没顾上吃,我就把那盒水果吃了。
也许拉龙可以睡在这里。
我们一共去了五个人,我、所惹、务林、依噶,还有子冈,依噶开车,他说这地方安全。
我们在凌晨三点多到了天府立交桥下的一片空地,远处只有一个荒废的机车厂房和几个破旧的砖瓦房,遍地都是垃圾和污水。
“快点吧,速战速决,再晚天就亮了,到时候再让人看到。”
夏季的火焰格外地烫,总是穿过空气灼烧我的皮肤。
我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生死仪式在我今后的人生中还要重演多少遍,生命中总有人会突然离开,可我太幼稚,没有说再见的能力。
就在我们快要烧完的时候,子冈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火光照亮他太阳穴上的汗珠,从脸上掉下来像金豆子一样。
他一只手弯腰扶着膝盖,一只手弯腰指了指远处,我在这一刻才注意到隐隐约约的警车的鸣笛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那边……警察……有警察……还有消防……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的心揪了一下。
依噶走过去,抓着他的肩膀,严肃地冲他大喊:“你紧张什么?啊?我问你紧张什么?记住了,我们什么都没干,兄弟不在了,给他办葬礼而已!”
“现在要怎么办?我们要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