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娘都没了,谁都能欺负我。”
“凭什么恶人能过好日子?凭什么……”
无力情绪包裹溪鹤,她抱着斗篷走回田家,悄悄透过门缝窥视,狗笼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亮白肌肤晃人,怎么可能是溪月。
而痦子正蹲在院落磨刀,刀锋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刺得她眼疼。
算了!
“饿死,杀死,都是死,还不如去拼一拼。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被卖给异邦人。”
她很快调整心态,踮着脚快步回家,然而刚穿过长巷,便又遇熟人。
是她们曾经的邻居——陈家四嫂。
她扶着溪鹤的肩,眼里的不乐意实在明显,嘴里却说着为她打算的话:“溪家妹妹,这话你肯定不爱听,可你们溪家人都没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溪鹤不是傻子,孤女入他家门的事多的去了,她目光越过陈家嫂子,便见远处转角露出未的黑衣角,气得眉头紧锁。
四嫂知她生气,可无奈,溪鹤身体康健,性格模样都是极好,四五岁时便跟在他阿爹阿娘身后劳作做活,这村里谁不喜爱她,打她主意的,又岂止陈家。
她继续说道:“我们陈家儿郎多,我们几个嫂嫂都喜欢你,你到我家,必定没人敢欺负你,绝不缺你衣食。”
转头望向远处墙角:“你陈哥哥,也很喜欢你,你们也算是——”
“四嫂,这些事我还要想想。”溪鹤不想听,打断她的劝告。
“哎!好!”四嫂见她未发疯狂骂,想着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喜色爬上眉梢,高兴道:“阿弟,快过来,送你阿妹回去。”
陈天林抠着墙角缩出来,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细高麻杆,面色黑得看不出表情。
溪鹤见他就来气,几步就跨到他身边:“陈傻子,你真是白长个子。”
一拳头砸向他胸口:“以后别再这副可怜兮兮的德行,田家没人了,溪家也没人了,村长也老了,到处都是外来户,没人能帮你打架。”
“你……你不……帮我吗?”陈天林拽着她的手,泪眼婆娑:“阿公只肯养儿媳妇,我不要你嫁我,等你长大了,想嫁给谁都可以。”
“你什么脾性,我怎能不知道。”溪鹤叹气道,目光灼灼望着他:“陈天林,你愿不愿意入赘我家?”
“啊!我有喜欢的姑娘,我……”陈天林不知她为何要这么问,可她既然开口:“我愿意。”
溪鹤抬眸瞧他:“县城贺夫子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
“你眼睛都长到她身上去了,我能不知道吗?”
溪鹤放轻声音:“我把溪家田宅都托付给你,你要记得,每年给我阿爹阿娘烧纸,除去坟头的荒草。”
“你……你要去哪儿?”泪珠如线:“我……我跟你一起走。”
“傻子,你走了,谁替我管田管家,你听话,我只是去找月儿,早晚会回来找你的。”
“我不要……田大走了,你也要走吗?”
溪鹤一把堵住他的嘴:“小点声,你不要让我难过,如今,只有你能让我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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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各家各户都在家中偷凉,村中坝子忽传来急促长铃声响,村民都顶着烈日来此看热闹。
村长也一颠一拐的赶来,趴在土台前惊呼:“鹤姐儿,你又干嘛?别胡闹,怎么不听我的话。”
溪鹤见人都聚在一起,目光扫过陈家十几口人担忧的神色,反手握住陈天林的手,正声道:“我是溪家溪鹤,我与陈家小郎君陈天林自幼订亲,如今我溪家无儿郎,他便要入我溪家。请大家做个见证,再麻烦村长改写户口,让陈郎君做我溪家人,与我共同继承田宅。”
“什么……溪家只剩她一幼女,这田地应该归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