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瑾还未恢复的身体哪能承受如此的悲痛,在哭泣中渐渐失力。
她缩在溪鹤怀中,心中暗吼:“溪鹤,前世是我害死你的,是我亲手杀死你的,我不敢告诉你,我怎么说出口啊!鹤娘,我怎么办,我以为重生就能改变一切,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隐隐约约,她瞧见身穿薄衣、青丝散落的溪鹤被锁在龙床。
宴席间,狗男人抱起溪鹤走入内室。
溪鹤跪伏在男子脚边,为她求情。
耳畔传来尖细声音“贵妃已死,陛下……”
泪水溢满眼眶,赵宗瑾幼小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沉沉睡去。
睡梦中,一直说胡话。
天色渐暗,溪鹤从管事的另一位婆子李妈妈处要了纸张笔墨,回到自己房间点灯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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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溪鹤在王婆子不满的眼神揶揄下,和赵宗瑾坐在一起用餐。
“等会儿,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溪鹤喝完最后一口粥,眼角带着得意。
赵宗瑾瞧着她宝贝了一早上的折纸册,微笑点头道好。
待大夫诊脉结束,又吃了天耀府取的药,王婆子才赶着丫鬟们出去,溪鹤在门前张望,确定人都离开后,拉着赵宗瑾回到里屋。
她摸出自己一晚上的杰作,缓铺开折纸,墨笔乱画展现。
赵宗瑾瞧着图上那个胖女孩,应该就是自己,前世溪鹤便爱作画,流浪时,饥寒交迫,她便靠画门神换冬衣和食物。
那时若不是鹤娘,她早死了。
“巫女大人!”溪鹤压低声音:“你前世不得赵家人喜爱,所以也没读过多少书,对发生过的大事也不了解。”
见瑾娘认真倾听,她继续道:“庄稼人都知道,种好地可不是靠一身力气,要知天时地利、善农技、闻土辨肥、看草知地力,这都需要祖辈传授,只有学好这些,才能种出好庄稼。”
赵宗瑾不解她意。
溪鹤言道:“你想日子过得更好,把结果变好,不就是知道庄稼会成长,会收获,可就不会养护,不能种出好庄稼嘛!”
赵宗瑾讶异,鹤娘这么小,就已明白这些,可自己,活了一世,却只会怨天尤人,前世的自己不通文墨、不知礼仪,遭人嘲笑,一切随心所欲,终酿恶果。
溪鹤看她陷入沉思,又讲到:“前世你受苦受难的源头,便是赵府欺你,可无论怎么样,你都是他们的大姑娘。”
“若是对自己有利,何必与他们争论那三分理,我们太弱了,不可能脱离他们,还不如借着他们的力,壮大自己。”
“至于现在,我会保护你的,我可以帮你偷书房藏书,替你上街探听消息,很多大姑娘不能做的事,边城来的丫头却可以做。”
她的语气透着天真狠劲:“他们要是再害你,我就一把火烧了他屋子,赵老头不过是个臭气熏人的老汉,给你下毒的那一刻,他就不是人,我们杀了他祭奠你母亲,希望她不要嫌臭。”
赵宗瑾从未这么震撼,她知道,鹤娘不是玩笑,她真的说到做的,在她眼里,随意掠夺他人性命者,便不再是人,也没了活命的必要。
她的一生,都是如此,我怎能再拖累她。
赵宗瑾掩去悲思:“对啊,我不是什么都没有。”
她笑中带泣,唇角泛起冷意:“我有母亲留下的财产,还有你做我的家人。”
“我不应该陷于前世无能为力的束缚中,我可以改变的,我还有机会。”
“我斗不过赵宗瑜,她拜师天曜府,她学文读史,无知的我,怎会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