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我不要。”溪鹤将聘书扔出房门,大发脾气:什么牛鬼蛇神,什么成亲,简直荒唐,我不要。”
门外,赵宗瑾贴着木门失力滑落,捂眼压制悲痛,她想起前世文渊周望向溪鹤的眼神,又想起今生那人同样的热切目光,鹤娘终究是要嫁人的,在这乱世中,文氏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鹤娘。”她的声音沙哑:“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溪鹤哽咽道:“我不是傻瓜,你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我去往南方,更不会突然提出让我和文渊周结亲。瑾娘,有人在逼你!”
赵宗瑾闻言更加难受,沉默半响,才低声道:“没有人逼我,你必须留天都,必须嫁给文家人,这是我向文氏投诚的保证。”
“而文渊周,是最佳人选,你和他,比我所知的更要般配。”
溪鹤的怨气压过悲伤,猛得拉开门道:“你明明最讨厌文渊周,瑾娘,是不是和前世有关?”
“前世……”赵宗瑾语调忽变:“我不知道,前世今生,我都是错的,怎么做都是错的。”
溪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我们还是不能自主命运吗?明明已经做的很好了,怎么还有人欺负我们!”
“不要……”赵宗瑾憋不住悲痛,眼里全是凤袍贵人身影,耳畔是她的声音:
“鹤娘,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鹤……娘,我的孩子……没了……”
泪水盈眶,手间血色难去,惊恐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我害了你……”
她窝在溪鹤肩头哭泣,泪水止不住的流。
她想到前世鹤娘与文渊周的交集,鹤娘与她在外流浪的生活,鹤娘入宫后的苦难……
或许,鹤娘嫁入文氏,她们投靠昭明义主阵营,才能真正保护她,才能拥有搅乱世俗、打破礼法禁锢的力量,才能真正掌握自身命运。
可是,牺牲的只有……鹤娘……
我自以为是的为她续上前世情缘,真的对吗?她们之间,真的有情吗?
我为何又在找理由……
“是我的错……”她的眼底红的似在流血。
“我该死的……”
溪鹤只想甩自己两耳光,怎么又惹瑾娘犯病。
她抱着人进屋,刚放在塌上,便急声抚慰:“瑾娘,你看我,别想,我人在这里。”
可赵宗瑾已陷入无边无际的冰冻血海,寒气渗入她的骨缝。
溪鹤无法,死死咬着她的手腕,疼痛让她眼珠微跳,似有了几分清明,随即急问:“你是谁?”
她双眸凝滞,呆愣答道:“我?我是赵宗瑾。”
溪鹤见她这番模样,愈发担忧,若真听瑾娘的话,嫁给文渊周,她们之间,能共语的时间便更少了。
算了!
她乱抹一把泪珠,逼迫瑾娘直视自己,正声道:“赵宗瑾,你想让赵家人后悔,想为母亲争气,所以做闺中守礼小姐;你想补偿我,让我过上富贵安乐的生活,所以你经商赚钱;你想做所谓善人,总是助民救人。”
”但是,你真的只想做这些吗?”
赵宗瑾眼神飘忽,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溪鹤继续道:
“真正的你,是不近人情的高门贵女,是运筹帷幄的商铺东家,是雷厉风行的玉鹤行掌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