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来越大。
小黑狗身体打着抖,呼出来的白汽越来越稀少。可它仍然停留在原地,执着地盯着院门。
它的主人还没回来呢,他对它说,等着。
【所以它要等。】
……终于,画面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
方休放下了手持摄影机,一时无言。小黑狗在他脚边绕着圈,得意地叫了两声。
白双影翻译:“它的主人总对这东西笑,所以它认为你也会喜欢。”
方休俯下身体,轻轻挠了挠小黑狗的耳朵。
小狗的脖颈间,红色的皮项圈格外扎眼。它斑驳陈旧,散发出强烈的阴气。
看完录像,“厄”的本体显而易见。承载了诸多因果,又属于小狗的东西,就只有这个古旧的项圈。
可这次它所汇集的不是人的因果,也不是人的执念。
十几只小狗戴过它,它们终其一生陪伴着同一个人,等待着同一个人。
最后,它浸泡在等待的执念中,与小黑狗一同埋于风雪。
……这个厄的因果称不上庞杂,执念也称不上深重,成因平凡到极点。但论因果纠缠,它比中秋厄还要紧密,执念纯粹得吓人。
小狗不理解主人的死,也不理解自己的死。它只记得老人在一个大风天离开,从此没有回来。
院子外面很危险,风也很危险。它要守好他们的家,好好等下去。
于是厄的三条禁忌之外,又多了许多“制裁坏人、阻止暴力”的作祟。小狗并没有刻意混淆禁忌,它只是照常看家护院。
“它到底多强?”方休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抚摸小黑狗。
“它随时可以成仙。”
白双影犹豫了会儿,坐到方休对面,“厄与它因果相连,加上它日日吞食邪祟,能力勉强够格。”
方休摸狗的手一顿:“地府为什么不帮它?”
“这东西缺点灵智,无法正常升仙。”白双影直白地表示,“它不知道自己已死,自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他的手边,小狗快乐地舔着鼻子,毫无意义地呼哧呼哧喘。
方休:“……”原来是太笨了。
方休:“如果我破坏了厄……”
“它的执念太过澄澈,变不成邪祟。没有厄的支撑,它终究会消散。”白双影据实相告。
他的心情很是不错——既然方休喜欢这只小狗,势必愿意多停留一阵。
果然,方休的表情黯淡了几分,他抱起毛茸茸的小黑狗,感受着小狗柔软却冰冷的身体。
“看来我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他小声说,使劲搓着小狗。
白双影:“!”
果然比起硬逼方休留下,顺势而为更有效。白双影发现“思考”挺有乐趣,一番折腾下来,他有种看人类主动进窝的成就感。
不过,方休貌似还是不太开心。
全力的思考后,白双影成功想到一个办法——一个让方休更加放松,更愿意久留的绝好主意。
他将目光从手持录像机上收回:“我也可以复现你的因果。”
“我的因果?”
“你说你祖母的院子与这很像。既然你要长住,我能够制造幻象,将它复现出来。”
白双影说道,“就像欢喜鑫天地的赌徒房间,只需一线因果。”
先来一线因果试试。这样一来,理解方休的过去,哄好他的人类,一举两得。
方休:“……我说过我奶奶是横死的,而且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