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有的?”他吻向那枚刺眼的小血珠,轻吮过后再抬头,那红点仍在,乃是一枚艳丽的红痣,被含咬过后带着一点水润的光泽,“疼不疼?”
奚华没说话,她曾经一度好奇这枚血痣因何而来,现在完全懂了。
“对不起。”宁昉熟知鹤簪刺伤带来的疼痛,他亲身感受过许多次了。每一次感受,对她的歉疚就加深一分。这枚红痣在暗夜中攫住他的目光,使他满心歉疚到达了顶峰。
其实这辈子它并无痛感,掩在衣袍之下看不见的时候,奚华时常会忘记它的存在。此刻被他反复舔过,触感过于鲜明,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了。
奚华试图推开他,他难得在这种事上顺从,但也只顺从了刹那,他松口之后立即偏过头来,亲了亲她的掌心。
她满腔躁动难以自控,情急之下真想一巴掌挥开他。但她早已没有余力,即便勉强做出这种动作,只怕更像是温柔轻抚过他绯红面颊。
届时他多半会摁住她的手亲亲蹭蹭,还会说:“你亲亲我吧。”
“在想什么?”温热气息折返回到她的眉心,薄唇覆下来,要把她紧颦的眉心抚平,又亲了亲她纤薄的眼皮和卷翘的长睫,温声道,“别害怕,交给我吧。”
交给他什么?奚华来不及思索,心跳隔着骨骼和肌肤被吞咽了。
前不久她也咬过他心口那朵花,动作远不及他这般细致温柔。
两个时辰所剩无多,宁昉掐住她掌心十指相扣,摁在身体两侧不许她再遮蔽闪躲。
衣料被浸湿之后变得涩滞,窗外的雨声带回永昭坛上那个混乱的长吻,熟悉的口感重返舌尖。
挑开岁月的幕帘,呼吸在新的领域描绘新的画卷,勾皴点染,时快时慢,勾起挺拔漂亮的山峦。
轻吟似花间鸟鸣,伴随林下淙淙溪涧,被风声雨声压过,似有若无,并不明显。
他牵着她的左手放到自己背后,反手拍拍她的胳膊,整张脸还埋在她身前,嗓音也闷闷的:“我好想你,每时每刻,都没办法回避。”
她仍然不肯应他。
“你的心在回答我,它说它也想我。”他埋头亲它,似鼓励似安慰,胸腔里另一颗心也随之跳动,思念震耳欲聋。
奚华气恼不已,暗恨不如叫他把她的心吃掉算了,它就不会不听使唤地乱跳了。这还是她的心吗?她完全控制不了它。
这颗心太愚笨太天真了,被他又哄又骗,居然还想听信于他。
无可救药的心,不如死掉算了,不要让她这样难堪。
“抱着我吧。”说话间他单手揽住她上半身,另一只手碰到别处全湿了。
奚华惊叫出声,叫声也被他含住,变成细碎的哼鸣。她只觉得摇摇欲坠,急需牢牢抓住什么,但不想抱他,胡乱去抓他的胳膊,拽不动也推不开,蹭出一手灼热的汗。
她一拉一推一拽,他便迁就她的动作跟随她移动,但手不会离开。
他问她:“喜欢这样吗?”
奚华简直要疯了,思绪被扯回第一次在幻境中见到的寂寞水畔。
那时她是湖泽中一只小小的水滴,日复一日等待一个人走到水面,她把他那一抹纯白衣角当做荒芜岁月里唯一的挂念。
终于有一天,那个人在岸边蹲下,右手指尖轻轻拨了一下水面。她用尽全力游过去,碰到了他的指尖。
她兴奋得想叫出声,又激动得想流眼泪,一如此刻,那个人掌控她所有的知觉。
她忍不住贴近他想要更多,他也摊开手心贴向水面,动作极尽温柔,像在抚摸她红扑扑的脸。
作为水滴,她曾经从那人掌心滑到指根,经由指腹回到指尖。她完全可以想见,倘若此刻他抽出手来,就是这样的姿态。
她不敢看,紧紧闭上双眼,唇上的禁锢松动了,上半身也被松开。
“好些了吗?抱着我吧。”
她以为是结束,没想到他炽热的言语骤然陷落了。
她衔住了风声雨声,抽身闪躲,却更像迎合。
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此人一定是疯了。
她急欲中止他疯狂的举动,双手往下压也推不开他的肩,情急之中把他满头青丝都抓乱。
她摸到他雨蒙蒙的脸,想抬起来,却被他含住指尖……
……
许久之后,他抬眼望向她:“好了么?可以抱抱我么?”